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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石中玉把少年背回来，感到他软塌塌伏在背上，再不似从前精神，心里止不住地担心难过，这十余年来，他看着他长大，平日谈天说地，吹牛玩闹，随心所欲。但今天他才发现，内外终有别，而要真正了解一个人，更难。
一进门，李亦奇就吓了一大跳，赶紧把襁褓交给下人，就忙忙去寻药，手忙脚乱地查看伤口。少年体力不支，虽不至昏迷，但也恍恍惚惚，昏昏沉沉了，只在清洗上药的时候，咿呀叫上几声，大多时间合眼躺着，也不知真睡假睡。
英男在旁边看着儿子身上错乱的血痕，看着换洗的水盆渐渐变红，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石中玉见状，又只得把她拉出房去：“英男啊，这里交给奇奇就行了，你就歇会去吧，千万消消气，再别发火了！”
英男摇摇头，她不是生气，是慌。有些事脱离了她的掌控，儿子也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了，他的心有了翅膀。但这些话，她和石中玉没法说，两度家破人亡的凄楚，世事无常的无奈，又有几人能懂？况且，石中玉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她。
但她确实也不想看到儿子血肉模糊的样子，就像把刀子剜着心头，把丑陋的痂痕再度挑起，露出底下淋漓的伤口。
李亦奇抹着眼泪，她是真心疼，当年她奋不顾身阻止他爹伤害他们母子，从那刻起，这个孩子就和她深深羁绊在一起，宁愿让爱，也想让他父母双全，美满幸福。
少年闭着眼，也听得到耳边抽抽噎噎的声音：“干娘，我没死呢，你别难过了！”
“呸，小孩子一口一个死字，不吉利的话少说！”李亦奇喝道，“你这副样子，别说你娘了，连我也吓得半死，真当自己是铜头铁臂，无所不能吗！”
“你们怎么都一个德行，就知道骂，”石中玉打断了她的话，“听得人头都大，孩子都被你们吵死了，都折腾半天了，让他好好睡会。”
李亦奇站起来，把石中玉拉倒屋外，悄声说：“你知道什么，外面不过是皮肉伤，不打紧，刚才我给他把了脉，心肺俱受了极大的震动，一时好不了。”石中玉倒吸一口冷气：“我的乖乖，这么厉害！”
李亦奇愁眉苦脸地说：“要不，你偷偷给他运功疗伤，千万别让英男知道！我得去想想方子，开些对症的汤剂。”
见李亦奇围着儿子忙个不停，英男也替她照看会小娃儿。抱着软软的小肉团，她心里才稍稍安定点。
多少个日夜里，她也曾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床边，坐在窗下，怀中的宝宝冲她甜甜笑着，全身心地信任她、依恋她，完完全全属于她。这番温馨场景尚且历历在目，今天就被这场风波彻底吹灭了。
往昔如幻梦一场，可惜每一刻都烙印在心里了。
石中玉把少年背回来，感到他软塌塌伏在背上，再不似从前精神，心里止不住地担心难过，这十余年来，他看着他长大，平日谈天说地，吹牛玩闹，随心所欲。但今天他才发现，内外终有别，而要真正了解一个人，更难。
一进门，李亦奇就吓了一大跳，赶紧把襁褓交给下人，就忙忙去寻药，手忙脚乱地查看伤口。少年体力不支，虽不至昏迷，但也恍恍惚惚，昏昏沉沉了，只在清洗上药的时候，咿呀叫上几声，大多时间合眼躺着，也不知真睡假睡。
英男在旁边看着儿子身上错乱的血痕，看着换洗的水盆渐渐变红，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石中玉见状，又只得把她拉出房去：“英男啊，这里交给奇奇就行了，你就歇会去吧，千万消消气，再别发火了！”
英男摇摇头，她不是生气，是慌。有些事脱离了她的掌控，儿子也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了，他的心有了翅膀。但这些话，她和石中玉没法说，两度家破人亡的凄楚，世事无常的无奈，又有几人能懂？况且，石中玉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她。
但她确实也不想看到儿子血肉模糊的样子，就像把刀子剜着心头，把丑陋的痂痕再度挑起，露出底下淋漓的伤口。
李亦奇抹着眼泪，她是真心疼，当年她奋不顾身阻止他爹伤害他们母子，从那刻起，这个孩子就和她深深羁绊在一起，宁愿让爱，也想让他父母双全，美满幸福。
少年闭着眼，也听得到耳边抽抽噎噎的声音：“干娘，我没死呢，你别难过了！”
“呸，小孩子一口一个死字，不吉利的话少说！”李亦奇喝道，“你这副样子，别说你娘了，连我也吓得半死，真当自己是铜头铁臂，无所不能吗！”
“你们怎么都一个德行，就知道骂，”石中玉打断了她的话，“听得人头都大，孩子都被你们吵死了，都折腾半天了，让他好好睡会。”
李亦奇站起来，把石中玉拉倒屋外，悄声说：“你知道什么，外面不过是皮肉伤，不打紧，刚才我给他把了脉，心肺俱受了极大的震动，一时好不了。”石中玉倒吸一口冷气：“我的乖乖，这么厉害！”
李亦奇愁眉苦脸地说：“要不，你偷偷给他运功疗伤，千万别让英男知道！我得去想想方子，开些对症的汤剂。”
见李亦奇围着儿子忙个不停，英男也替她照看会小娃儿。抱着软软的小肉团，她心里才稍稍安定点。
多少个日夜里，她也曾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床边，坐在窗下，怀中的宝宝冲她甜甜笑着，全身心地信任她、依恋她，完完全全属于她。这番温馨场景尚且历历在目，今天就被这场风波彻底吹灭了。
往昔如幻梦一场，可惜每一刻都烙印在心里了。
五十六
李亦奇推开门，看到英男抱着孩子，默默盯着窗外出神，心下不忍，便安慰道：“我给他服了点安神镇痛的药丸，等睡醒了就能恢复体力，你放宽心吧。”
英男幽幽叹道：“今日麻烦你了，明天还要办宴席呢。”李亦奇这才想起明日还是百日宴：“我说小娃儿办什么酒席嘛，你快去休息吧，没事儿的。把娃儿给我吧……”
英男却没松手：“抱着，倒还安心点。”
都是当娘的人，李亦奇听得出她的话外音：“别急，孩子淘气，常有的事儿，”她坐在英男身边，“听说你今个儿打他了？孩子长大了，也要脸面，别老拿他当小娃儿看。”
英男沉默不语，以前罚归罚，从没动手，这次动了真怒，但又有多少威慑呢？还不是打在儿身，痛在母心。
“我们小时候在冰堡，一个个调皮捣蛋的不得了，女孩子还特别喜欢叽叽喳喳，”李亦奇回忆着，“那时宫主也小，管不了我们，冰婆婆一个人管着一大群人，可把她累坏了。”
“常常是这个闯了祸，那个摔了东西，哭哭啼啼，吵吵闹闹，还经常偷懒不想练功，”李亦奇笑道，“像我就到处跑，把书翻的乱七八糟。冰婆婆管不过来，也就随着我们闹去了。看，现在也不都长大了，一个个也规规矩矩的。所以啊，别太操心，都会好的。”
英男静静地听着，她知道李亦奇是在好心劝慰，但人与人之间的境遇岂能共通？她小时候父母双全，对自己爱护有加，幸福快乐的童年，哪里是孤儿出身的人所能体会的。自己的儿子出生就没了爹，她这当娘的还能让他肆意生长吗？
她把奶娃还给李亦奇：“夜深了，你也歇歇吧，我去看看他。”
少年已经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大概是药效显著，睡得倒也安稳。英男想走近点，却挪不动脚，脑海里浮现的，是十多年前停灵的场景。
那时是麻木，现在阵痛起来简直翻江倒海。
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下来。
第二日的宴席幸亏管家和下人得力，来客都是街坊邻里，倒也勉勉强强应付了下来，虽然也有好奇者询问昨夜之事，但都被石中玉笑着岔开话题。
经过一夜好觉，少年身上的外伤倒感觉舒爽了些许，只是胸口沉重又憋闷，时不时咳嗽，夹杂着血痰。自己也害怕，偷偷把痰盆挪到床底下，不教人看到。
李亦奇进来，端来汤药递给他：“别偷偷摸摸了，你的伤我最清楚，乘热快喝了。”少年闻了闻药味，立刻皱眉：“苦，这药不一般！”
“良药苦口利于病，快喝，”李亦奇不容他推诿，“你呀，就少让你娘和我担心吧！你可知道，你娘昨晚一夜都没睡，眼睛都熬红了。”
少年憋着气把苦药一齐灌下肚，他何尝不知道娘会担心难过，这一巴掌，他不觉得疼，只觉得心里有堵墙。
“别觉得你娘打你委屈了，换我也打！”李亦奇拿过空碗，“你个小崽子，羽*****，就想意气用事了？”“不是，”少年嘟哝道，“别人动手还不许我抵抗吗？我是，是觉得自己没用……”
“没用？”李亦奇噗嗤笑了，“什么算有用？打遍天下无敌手吗？有命才有用，没命就没用。”“干娘，你这话不对，没用就没法保命，难道我要一辈子靠你们吗？”少年说着又有些气恼，“我不想当草包，我不想被人看扁，我也想打退坏人，保护我娘！”
“好好，可是你现在这样，除了让你娘担心，还有什么用？要成大器，还是得养好身体，”李亦奇耐心地劝他，“小鸟没离巢之前是急不得的，翅膀没硬，只会跌下来。医书有云，身平气和，顺其自然，方能持久。”
“我也想顺其自然，可我都这么大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打过我，”少年闷闷不乐地说，“我想学功夫都没个人好好教，连个一技之长都没有！你们老叫我顺其自然，不要急，你们顺其自然了没有？”
英男站在门后，默默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她知道儿子醒了，寻思良久，还是托李亦奇去打探。她不想到听儿子说傻话，又期待听到点心里话。
李亦奇推开门，看到英男抱着孩子，默默盯着窗外出神，心下不忍，便安慰道：“我给他服了点安神镇痛的药丸，等睡醒了就能恢复体力，你放宽心吧。”
英男幽幽叹道：“今日麻烦你了，明天还要办宴席呢。”李亦奇这才想起明日还是百日宴：“我说小娃儿办什么酒席嘛，你快去休息吧，没事儿的。把娃儿给我吧……”
英男却没松手：“抱着，倒还安心点。”
都是当娘的人，李亦奇听得出她的话外音：“别急，孩子淘气，常有的事儿，”她坐在英男身边，“听说你今个儿打他了？孩子长大了，也要脸面，别老拿他当小娃儿看。”
英男沉默不语，以前罚归罚，从没动手，这次动了真怒，但又有多少威慑呢？还不是打在儿身，痛在母心。
“我们小时候在冰堡，一个个调皮捣蛋的不得了，女孩子还特别喜欢叽叽喳喳，”李亦奇回忆着，“那时宫主也小，管不了我们，冰婆婆一个人管着一大群人，可把她累坏了。”
“常常是这个闯了祸，那个摔了东西，哭哭啼啼，吵吵闹闹，还经常偷懒不想练功，”李亦奇笑道，“像我就到处跑，把书翻的乱七八糟。冰婆婆管不过来，也就随着我们闹去了。看，现在也不都长大了，一个个也规规矩矩的。所以啊，别太操心，都会好的。”
英男静静地听着，她知道李亦奇是在好心劝慰，但人与人之间的境遇岂能共通？她小时候父母双全，对自己爱护有加，幸福快乐的童年，哪里是孤儿出身的人所能体会的。自己的儿子出生就没了爹，她这当娘的还能让他肆意生长吗？
她把奶娃还给李亦奇：“夜深了，你也歇歇吧，我去看看他。”
少年已经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大概是药效显著，睡得倒也安稳。英男想走近点，却挪不动脚，脑海里浮现的，是十多年前停灵的场景。
那时是麻木，现在阵痛起来简直翻江倒海。
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下来。
第二日的宴席幸亏管家和下人得力，来客都是街坊邻里，倒也勉勉强强应付了下来，虽然也有好奇者询问昨夜之事，但都被石中玉笑着岔开话题。
经过一夜好觉，少年身上的外伤倒感觉舒爽了些许，只是胸口沉重又憋闷，时不时咳嗽，夹杂着血痰。自己也害怕，偷偷把痰盆挪到床底下，不教人看到。
李亦奇进来，端来汤药递给他：“别偷偷摸摸了，你的伤我最清楚，乘热快喝了。”少年闻了闻药味，立刻皱眉：“苦，这药不一般！”
“良药苦口利于病，快喝，”李亦奇不容他推诿，“你呀，就少让你娘和我担心吧！你可知道，你娘昨晚一夜都没睡，眼睛都熬红了。”
少年憋着气把苦药一齐灌下肚，他何尝不知道娘会担心难过，这一巴掌，他不觉得疼，只觉得心里有堵墙。
“别觉得你娘打你委屈了，换我也打！”李亦奇拿过空碗，“你个小崽子，羽*****，就想意气用事了？”“不是，”少年嘟哝道，“别人动手还不许我抵抗吗？我是，是觉得自己没用……”
“没用？”李亦奇噗嗤笑了，“什么算有用？打遍天下无敌手吗？有命才有用，没命就没用。”“干娘，你这话不对，没用就没法保命，难道我要一辈子靠你们吗？”少年说着又有些气恼，“我不想当草包，我不想被人看扁，我也想打退坏人，保护我娘！”
“好好，可是你现在这样，除了让你娘担心，还有什么用？要成大器，还是得养好身体，”李亦奇耐心地劝他，“小鸟没离巢之前是急不得的，翅膀没硬，只会跌下来。医书有云，身平气和，顺其自然，方能持久。”
“我也想顺其自然，可我都这么大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打过我，”少年闷闷不乐地说，“我想学功夫都没个人好好教，连个一技之长都没有！你们老叫我顺其自然，不要急，你们顺其自然了没有？”
英男站在门后，默默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她知道儿子醒了，寻思良久，还是托李亦奇去打探。她不想到听儿子说傻话，又期待听到点心里话。
五十七
石中玉虽然听了李亦奇的话，偷偷来给他运功疗伤。但是看着他皱着眉头翻书找穴位的样子，少年本来满满的期待立刻打了折上折：“干爹，我觉得干娘的药剂也挺管用的，你还是别忙乎了。”
“别打岔，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穴位，等下试试看，”石中玉聚精会神地找着要诀，“这可是关键，不然容易经脉逆行！”
本来不太疼的胸口，一下子砰砰直跳：“干、干爹，我还是自己看看书吧，这经脉图好像也不是这么看的……”少年把书页打开，“这里是折进去的，你看的只有半幅，不全。”
石中玉一拍大腿：“我说怎么回事呢！这下好了，哦，原来不是，是这个，运气要从这里开始，明白了！”
“你这百年功力到底是不是真的？”少年听着冷汗都出来了，“是存了这么多年都没用过吗？”
“我又不要称霸江湖，南海也招不到，啊不，没收弟子，当然就没用，”石中玉不以为然地说，“别耽误我看书，你一边养病去，等我看明白了再来救你。”
少年心道：谢谢你好意，我还是等自己康复安全。他平常也没看过内功心法之类的书籍，乘着石中玉搬来一堆古籍，随手拿了一本研究起来。
这厢翻着书，那厢李亦奇也不太好受，平常煎药都是自己操持，今日英男却来了，站在一边看她配药，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发阴沉。
李亦奇假装不介意，心知有些事瞒不过去，但她不问，她也不说，只要伤势好转，其他都不重要。有几次，她看到英男嘴都张开了，正想编个好借口，却又听得她叹了口气，闭口不言。
好不容易把药煎上了，两人相对无言，坐在椅子上，听得药壶里咕噜噜冒泡的声音。
“这药……得喝多久？”
李亦奇一愣：“先服三日，到时我还会再调整的，伤势好转了，方剂也不一样的。”
英男沉吟了片刻，点点头：“也是，总会好起来的。”顿了顿，又道：“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下手竟这般凶狠。又问不出真话。”
“倒也不一定是打的，”李亦奇小心翼翼地岔开话题，“说不定还真是摔的呢，身上被山石擦伤了。这几日，孩子看到你总是讪讪，他也知道自己不对，你就别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英男又不说话了，李亦奇瞅着她沉思，心中暗暗想：这一家子的家务事也真难理清说透，多说一句、说错一句就要摧人心肝。不过，这娘俩心思满腹的模样倒是出奇相像。
沉默良久，还是英男打破寂静：“我瞧你这边药材不是太全，需要什么就告诉我，让下人去采买，不必藏着掖着，备齐了，用着也乘手。”
李亦奇咂摸着话里的意思，心知英男知晓了孩子的伤势，有点诧异她爽快的态度，仔细打量她的表情，却猜不出她的打算。
石中玉琢磨了半天，正要试试手。抬眼却看到少年拿着书看的津津有味，立感惊异：“呦，看的还挺认真？你看得懂吗？”
“这没什么难的，”少年目光盯在书页，“这本讲的是运气的顺序，闭目冥心,固元凝神，干爹，你平常都把这些书藏哪了？我怎么都没翻到过？”
“压箱底了……”要不是这几天翻箱倒柜，有几本都快被虫蛀完了。
“干爹，你把那张经脉图给我，”少年看得兴致勃勃，“这书看的得劲多了，以后我帮你去打扫藏书室吧，你看，这一页都被蛀了！太可惜了！”
可惜？石中玉撇撇嘴，看看翻得乱七八糟的书堆，为了救你这兔崽子，老子脑袋都快看成浆糊了！
石中玉虽然听了李亦奇的话，偷偷来给他运功疗伤。但是看着他皱着眉头翻书找穴位的样子，少年本来满满的期待立刻打了折上折：“干爹，我觉得干娘的药剂也挺管用的，你还是别忙乎了。”
“别打岔，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穴位，等下试试看，”石中玉聚精会神地找着要诀，“这可是关键，不然容易经脉逆行！”
本来不太疼的胸口，一下子砰砰直跳：“干、干爹，我还是自己看看书吧，这经脉图好像也不是这么看的……”少年把书页打开，“这里是折进去的，你看的只有半幅，不全。”
石中玉一拍大腿：“我说怎么回事呢！这下好了，哦，原来不是，是这个，运气要从这里开始，明白了！”
“你这百年功力到底是不是真的？”少年听着冷汗都出来了，“是存了这么多年都没用过吗？”
“我又不要称霸江湖，南海也招不到，啊不，没收弟子，当然就没用，”石中玉不以为然地说，“别耽误我看书，你一边养病去，等我看明白了再来救你。”
少年心道：谢谢你好意，我还是等自己康复安全。他平常也没看过内功心法之类的书籍，乘着石中玉搬来一堆古籍，随手拿了一本研究起来。
这厢翻着书，那厢李亦奇也不太好受，平常煎药都是自己操持，今日英男却来了，站在一边看她配药，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发阴沉。
李亦奇假装不介意，心知有些事瞒不过去，但她不问，她也不说，只要伤势好转，其他都不重要。有几次，她看到英男嘴都张开了，正想编个好借口，却又听得她叹了口气，闭口不言。
好不容易把药煎上了，两人相对无言，坐在椅子上，听得药壶里咕噜噜冒泡的声音。
“这药……得喝多久？”
李亦奇一愣：“先服三日，到时我还会再调整的，伤势好转了，方剂也不一样的。”
英男沉吟了片刻，点点头：“也是，总会好起来的。”顿了顿，又道：“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下手竟这般凶狠。又问不出真话。”
“倒也不一定是打的，”李亦奇小心翼翼地岔开话题，“说不定还真是摔的呢，身上被山石擦伤了。这几日，孩子看到你总是讪讪，他也知道自己不对，你就别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英男又不说话了，李亦奇瞅着她沉思，心中暗暗想：这一家子的家务事也真难理清说透，多说一句、说错一句就要摧人心肝。不过，这娘俩心思满腹的模样倒是出奇相像。
沉默良久，还是英男打破寂静：“我瞧你这边药材不是太全，需要什么就告诉我，让下人去采买，不必藏着掖着，备齐了，用着也乘手。”
李亦奇咂摸着话里的意思，心知英男知晓了孩子的伤势，有点诧异她爽快的态度，仔细打量她的表情，却猜不出她的打算。
石中玉琢磨了半天，正要试试手。抬眼却看到少年拿着书看的津津有味，立感惊异：“呦，看的还挺认真？你看得懂吗？”
“这没什么难的，”少年目光盯在书页，“这本讲的是运气的顺序，闭目冥心,固元凝神，干爹，你平常都把这些书藏哪了？我怎么都没翻到过？”
“压箱底了……”要不是这几天翻箱倒柜，有几本都快被虫蛀完了。
“干爹，你把那张经脉图给我，”少年看得兴致勃勃，“这书看的得劲多了，以后我帮你去打扫藏书室吧，你看，这一页都被蛀了！太可惜了！”
可惜？石中玉撇撇嘴，看看翻得乱七八糟的书堆，为了救你这兔崽子，老子脑袋都快看成浆糊了！
五十八
尽管婉拒了石中玉运功疗伤的好意，但仗着底子好，又经过李亦奇的悉心调养，半月之后，少年便可在院落里闲庭信步了。暖洋洋的春日照在背上，说不上来的舒坦。
逛着逛着，发现有些不对劲儿，这院门外多了几个脸生的汉子，守在门口，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老管家，这些人是谁？”少年忙唤住抱着账本进屋的管家，“新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
“少爷，这大半月你关在屋子里，都糊涂了吗？”老管家纳闷地说，“还是夫人没和你说？”他指指门外的汉子，“夫人说看家护卫的人手不够多，这俩位是重金聘来的拳师，刚来的，还要命人再去请些高手来。”
“嗯？！”少年一怔，“我娘说的？”
“人都请来了，还有假？”老管家微微笑道，“少爷你可高兴？”
老管家忙着办事去了，只留他站在原地发呆。阳光洒在院子里，时气暖和，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越发开的茂盛了。呆了半晌，才想到应该去见见娘。
这大半月，与娘亲见面，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唯一心虚的是没说明事情真相，但他也不想说。他既能亲手把人放走，自然也不会让娘亲大开杀戒。
英男一页页核着账本，抬眼看到儿子站在门口，这些天来，他的气色一日日转好，她的心绪也慢慢平稳。这孩子的气性大，性子也倔，像她，也像他。可要迈过这个坎儿，总得有人先让一步。以前是他，现在是她。
从前气盛的自己，现在有了软肋，再无硬气可言。
“娘，”儿子站在门口，却不敢迈进门，怯怯地道，“听管家说，外头来了些拳师。”
“是啊，你知道了。”果然是为此而来，英男心里长叹：男孩也是男人啊，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事，这么多天连个道歉也没有。但这么僵持也不是个道理，他固然少不更事，不拿生死当事，但没个一招半式，也却难自保，在她目力所及之外，也就靠他自己见招拆招了。
“这些都是有名的拳师，可不是看家护院的普通家丁，你可得尊敬些，”英男淡淡地说，“说不定，还能学点东西。”
少年脸上有喜色也有讶异，吞吞吐吐：“谢谢……娘。”
“谢？”英男倒有些被他逗乐，“谢什么？你前几日不是头铁的很吗？”“我……我只是不想被人羞辱，不想事事都让娘为**心。”少年自知理亏，“我以后，再不与娘置气了。”
“好了，”英男摆摆手，“别高兴的太早了，回去休息吧，先把身体养好。到时候挨不过几下，又要被抬回来了。”
尽管婉拒了石中玉运功疗伤的好意，但仗着底子好，又经过李亦奇的悉心调养，半月之后，少年便可在院落里闲庭信步了。暖洋洋的春日照在背上，说不上来的舒坦。
逛着逛着，发现有些不对劲儿，这院门外多了几个脸生的汉子，守在门口，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老管家，这些人是谁？”少年忙唤住抱着账本进屋的管家，“新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
“少爷，这大半月你关在屋子里，都糊涂了吗？”老管家纳闷地说，“还是夫人没和你说？”他指指门外的汉子，“夫人说看家护卫的人手不够多，这俩位是重金聘来的拳师，刚来的，还要命人再去请些高手来。”
“嗯？！”少年一怔，“我娘说的？”
“人都请来了，还有假？”老管家微微笑道，“少爷你可高兴？”
老管家忙着办事去了，只留他站在原地发呆。阳光洒在院子里，时气暖和，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越发开的茂盛了。呆了半晌，才想到应该去见见娘。
这大半月，与娘亲见面，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唯一心虚的是没说明事情真相，但他也不想说。他既能亲手把人放走，自然也不会让娘亲大开杀戒。
英男一页页核着账本，抬眼看到儿子站在门口，这些天来，他的气色一日日转好，她的心绪也慢慢平稳。这孩子的气性大，性子也倔，像她，也像他。可要迈过这个坎儿，总得有人先让一步。以前是他，现在是她。
从前气盛的自己，现在有了软肋，再无硬气可言。
“娘，”儿子站在门口，却不敢迈进门，怯怯地道，“听管家说，外头来了些拳师。”
“是啊，你知道了。”果然是为此而来，英男心里长叹：男孩也是男人啊，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事，这么多天连个道歉也没有。但这么僵持也不是个道理，他固然少不更事，不拿生死当事，但没个一招半式，也却难自保，在她目力所及之外，也就靠他自己见招拆招了。
“这些都是有名的拳师，可不是看家护院的普通家丁，你可得尊敬些，”英男淡淡地说，“说不定，还能学点东西。”
少年脸上有喜色也有讶异，吞吞吐吐：“谢谢……娘。”
“谢？”英男倒有些被他逗乐，“谢什么？你前几日不是头铁的很吗？”“我……我只是不想被人羞辱，不想事事都让娘为**心。”少年自知理亏，“我以后，再不与娘置气了。”
“好了，”英男摆摆手，“别高兴的太早了，回去休息吧，先把身体养好。到时候挨不过几下，又要被抬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