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他,他的皮肤远没有以前光洁白皙,他的眼角生出了淡淡的纹路,他的眼睛添了
几许疲惫,看来他前一阵子在西藏过得很辛苦。
他一直就是那种驴脾气的人,干脆,决绝,永不回头。想当年,他可以忍住半个月除一
顿饭外不买任何东西,就为偷偷攒钱买自己心仪的航模,他跟父母赌气不辞而别玩失踪跑去
云南,不声不响就是一个月,他为了对病逝好友的一句承诺,放弃热门的商科,改学自己其
实从头到尾毫无兴趣的医学。
所以他当初不置一词就决然抛下我。长痛不如短痛。他向来极端理智。
我默然,半晌之后,“那……”我记得吴临甫那永远的沉郁。现在回想起来,另有一种
无以名状的感触。他是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还是后来才知道的呢?也许,永远都会是一个
谜吧。
他也默然,片刻之后,“十年前,爸爸就答应过我,从今以后,我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欢
做的事情。”
“……” 我又是片刻迟疑。
他顿了顿,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你想问谢恬嘉是吗?她很好,多谢你的关心。”他看
着我,“嘉桦,我知道你现在一切顺利,我替你高兴,毕竟,”他低声然而清晰,“我们身
上有着1/4相同的血液。”
我喉头一哽,半晌之后,我低低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唇角刻出一道淡淡的痕,嘲笑,悲哀,抑或兼而有之,“何必再问呢?之于你早就没
有任何意义。”他漫不经心地看向遥远浩淼的夜空,“我在西藏的时候,看到过一句偈语,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人不可能总是生活在回忆中,总要往前看的对不
对?”他淡淡地道,“良辰美景白头偕老,只可惜,”他的喉头似乎一哽,“嘉桦,我们没
有那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