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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落花如刀》by珠玉买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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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云栖回来的时候,只听见似有话语落地的声音,他把放置金针的皮袋子抛给薛半素,见薛半素果真未踏分毫,心下稍安:“阿嗔,刚刚你在说话么?”
那两个护卫也总算完成了任务,将所要的药材都奉上了,其中一个还带了药僮过来。
薛半素将那些金针一个个至于油灯的火苗上炙烤,连眼睛都不眨的,淡淡道:“尊主好像有些渴了,需要水喝。”
见着藏在幔子里的花见嗔难耐着痛楚,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花云栖果真不做他想。
。。。。。。
经过花云栖的许可,薛半素正热火如荼地指挥着碧霄宫的弟子,如何为他制作药具,如何出谷置办药材。
他写了一封长信,将所需要的数千种药材都写了出来,厚厚的一沓信笺上全是蝇头小字,不管是名贵的,还是寻常的,也不管是千金难买的,还是山间路旁随意可见的野草野花,只要是他想的起来,有时间写下来的,都写在了这封信上了。
交出这封信的时候,他郑重其事地道:这就是他眼下所需要的药材了。寻常的药材铺恐怕集不齐,以他从医购药多年的经验,推荐去青州江氏开的仁德堂。
。。。。。。
如此一个大客户,德仁堂掌柜江雪桥亲迎,而那封信,果然进了江雪桥的手中,江雪桥甫一看见那封信就觉得眼熟,那字迹他可是谙熟于心的,便恭敬地多问了一句:“可是相面馆的情姑娘需要的药材?”
那几个扮作行脚商人模样的,就是碧霄宫弟子了,根本不欲多说,只是冷冷答道:“不是。”
见他们态度如此冷淡,又都是生人,带着这样一封眼熟的信,江雪桥就多留了个心眼,借着配货的功夫,想了个法子,将那些药材全数记了下来。
药都配好了,银子是现结的,这一批药草价值可是不菲,等到那些人都出城了,这封被拓下来的信就到了薛情的手中。
薛情将那封信完完整整地看了好几遍,翠羽般的娥眉轻蹙,旁的人是看不出来的,可是从小跟自己的弟弟玩了那么多回的套路,薛情自然知道,这是一封藏字信,按照规律将那几个字挑出来以后,却是:告苍良花开蝶谷。
苍良?
这偌大一个江湖,可真没有一个东西叫苍良的。
薛情转念又想了想,再看到旁的一些提示,就明白了。
最后,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辗转到了北海沧浪阁阁主沈鱼的耳中。
彼时风光霁月的沧浪阁主,正抱着油光水滑,打着呼噜酣眠的肥猫小斑,在双琼岛的钓台上端坐,身后有白衣轻纱的侍女为他盈盈撑伞,挡了灼灼的天光,这段时间他也没怎么睡得好觉,就算只是坐着钓鱼也快要打起了瞌睡,他望着那毫无动静的浮标,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眼睛望的是茫茫的沧海,心里想的却是一朵花开。
沈鱼来到蝴蝶谷中的时候,落花如刀,嫣然似血,他望着满谷的蝶舞翩跹,纷纷扬扬,如同琼花。
碧霄宫的弟子拦不住他,也根本不敢拦他。
带领教众把守谷口的青玉还是那样少年的模样,面上的神情却再也不与少年人相符了,他不动声色地命人速去通传,才迎到沈鱼的面前,却是单膝跪地,行了大礼:
“阁主大人,鄙教有失远迎,阁主大人勿怪。”
濯濯清姿,意态闲适的沈鱼笑了笑,那笑容里也有几分清逸的书卷韵味:“小生只是来见见碧霄宫之主,还请为小生带路。”
他今日还是一袭青衫,腰间并未坠珠玉环佩,反而悬着一竿看似普普通通的竹箫。
青玉不敢拖延,引着沈鱼去见花云栖,不知为何,他对沈鱼真是恭敬的很,旁的随行的一些低阶弟子并不知情,但是言语行动间,却也比往日更拘谨了几分。
是在竹制的花厅里见的,蝴蝶谷处处皆是花树,云霞满目,那花厅外也有几株垂丝海棠,谷外已是深秋了,可谷内那几株海棠竟然未败,尚有三分艳色停在枝头。
花云栖已在花厅等候了,沈鱼此来实在突然,他也摸不清所谓何事,见了他,起身尊敬地称了声:“沈阁主。”又吩咐手下奉茶,“这是都州所产的雀舌,谷雨前所采,茶清而回甘,我不如阁主懂茶,好茶应配名士,希望阁主喜欢。”
沈鱼此来不是来喝茶的,也不是来寒暄的,闻言笑道:“尊主有心了,”可是那奉到手边几案上的茶是看也不看,轻飘飘地问了句:“见嗔呢?”
花云栖端着茶盏的手微不可闻地一颤,心里一霎时就乱了几分,难道是已经走漏了消息,沈鱼突然来这谷中要人来的。
可是谁······
“他将一身内力全数度于了我,且知道了身世,心灰意冷之下,已经离去。”
“你放他走了?”沈鱼的语气还是温和的,但那眸中暖色已经渐退了。
花云栖敛了眉:“我虽不愿,但他本就有悠游江湖遍访名山之志,且他现在已经厌恨于我了----无奈也只能允了他。”
却听沈鱼那以往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冷冷地道:“你虽然是碧霄宫之主,却也骗不得我。”
若来的是别人,花云栖是不会放人的,即使来的是当今皇帝,重兵围谷,他也能想尽办法将人藏起来。
可是来的偏偏是沈鱼----该死的沈鱼。
即使花云栖暗恨得四指都抠进了掌心,流出血来,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也不得不顺遂沈鱼的话语,将花见嗔交了出去。
花见嗔并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那些黄卷旧事里的利害关系,只能说他误打误撞,也可以说他交的这个朋


来自iPhone客户端207楼2019-06-15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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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见嗔并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那些黄卷旧事里的利害关系,只能说他误打误撞,也可以说他交的这个朋友真是来头不小,身份成谜。
    相隔数月,就像隔了数个春秋,花见嗔神思有些昏聩,他这几日都是缠绵床榻,这寒毒之症,三分是装的,七分却是真的,也不知为何,或许是已近深秋,虽然谷内天气看起来无甚变化,但也有些莫名的凉意了。
    也或许是他真不愿与花云栖苟且,每每情绪起伏,就引动蛰伏的寒毒蠢蠢欲动起来。
    “阿嗔。”
    他听到花云栖轻唤了一声,这一声里莫名有些委屈,他一睁眼,却看到了沈鱼。
    他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错看了,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双秾丽的眼睛本是噙着潋滟的春水,蓦然睁大了,眼中氤氲的雾气好似要凝与长睫,似乎一眨眼间就要流出晶莹的泪来,这样灼灼的姿容里,就更透出一些绯艳来,这艳色里还有些弱不胜盈的情态----这样带着些微脆弱的姿态,是沈鱼从没有见过的。
    沈鱼像是魔障了似的,怔了一怔,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太快了,快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好像他稍不注意些,那颗心就要撑破肋骨,生生跳出来了。
    恍惚他站在海棠花树下,不敢伸手攀折那开得正盛的花,却有一朵,断了花骨,清风一抚,便盈盈落在他的掌心。
    好像柔腻的花瓣细细地触着他的肌肤,一瞬间他的掌心都痒了起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好似平常地笑着道:“见嗔,小生来带你走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208楼2019-06-15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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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8 02:4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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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沈阁主的命令,那云栖也只能遵循,只是阿嗔体内寒毒未消,需得慢慢调养,不得近寒凉,更忌情绪起伏过大,还请沈阁主好好待他。”
      花云栖的声音里起初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面上有些苍白,最后好好待他这四个字,就有些忍不住的咬牙切齿了。
      没有允许,他也无法说出沈鱼的真正身份,只是碧霄宫与北海沧浪阁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层关系,若叫阿嗔知道了,沈鱼这个“知己好友”不知是否还做得下去?因此他话里话外,便透出些不同寻常来。
      花见嗔其实听得真切,但此时此地,他不敢多想。
      “阿嗔?”沈鱼这一句却不是唤花见嗔的,而是对着花云栖,他听第一声时心里已是不舒服了,此时却有些忍不住。
      何时他们的关系竟这样亲昵了?
      “阿嗔已经知道了,我与他并非兄弟。”花云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但是听在沈鱼的耳中就像是有刺似的。
      少年人无非是想特意彰显自己与花见嗔关系的不同寻常,沈鱼心底微冷,再看见嗔今日几乎泪盈于睫,弱不胜衣的情态,心底幽幽的火光就更盛了,也不知那是怒火,还是妒火。
      看来见嗔,他是得立刻、马上就带走了。
      。。。。。。
      沈鱼带走了花见嗔,出谷之前,薛半素便毛遂自荐,说这几月来都是他在配药调理花见嗔的身体,沈鱼欣然同意,一并带走了他。
      这蝴蝶谷薛半素也是不敢再待下去了,花云栖又不是傻子,细查下去肯定查得出放出消息的人就是他。
      一行人走了很久以后,花云栖还在花见嗔的房内,他坐在床上,手抚过渐渐失温的被褥,面上没有一毫表情,忽地他抓紧一层锦绣,闭上了霜雪般的清眸,心里有些怔忪。
      但愿阿嗔能记住他方才所说的那一句话,等他怀疑沈鱼的身份之后,便不会再愿意留在沈鱼身边了。
      青玉跪在那绣着春和景明的屏风之外,只能将头低得更低了。
      薛半素还深深地记得花见嗔与他所达成的协议,还真想随着沈鱼去那北海沧浪,可刚刚行出西南,望到官道不远一处镇子,就被沈鱼赶下了马车,要不是有两个药僮下马将他扶起,他真疑心自己要命丧于此。
      他要是死了,那肯定是被气的。
      面上沈鱼还真是温文尔雅:“鬼医一路辛劳了,一月后小生必差人前往白骨窟道谢,并奉上薄礼。”
      只是一番观察下来,薛半素也明白了沈鱼来头颇大,恐怕并不止富可敌国,虎踞北海的沧浪阁主那么简单,是一毫也招惹不起。
      “沈阁主,若没有薛某随行,寒毒一旦发作起来后果不敢设想。”
      “愿鬼医不吝将那药方与小生。”
      薛半素的嘴角抽了抽,到是颇有些顺从地从怀里掏出那被他改了不知多少遍的药方子,那种需要内置方子他可不敢给出了,有了药材,又知了花见嗔的心意,才将那方子改成了可以正常煎服的形式。
      沈鱼毫不客气,拱了拱手:“那就多谢了。”
      而后那个马车夫便架着这顶毫不起眼的马车,载着花见嗔与沈鱼往北而去。
      徒留下薛半素与他的两个药僮,站在路中,恨恨地吃了一嘴巴的灰尘。
      。。。。。。
      沈鱼顾惜花见嗔的一身弱态,行程便安排得慢了些,在数个州府都有逗留,虽然只有三人,也极力掩人耳目,但还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了一些端倪,那有心之人,就是势力遍布江湖的武林盟。
      说得再细一点,正是那武林盟主的独子,如今归云宗如日中天的少宗主,温柔俊美,江湖女儿头一号梦中情人----林千意。
      一行人汇聚的,正是青州。
      要说青州可真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杨柳青青之城,本是江南最秀致之处。
      地处奔腾不息的青江之畔,又在花团锦簇的锦城东面,离那闻名遐迩的出云六峰也不远。青江行过青州,往东入海,一条青江,十二条支流或多或少润泽了青州的土地,使得这里不但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还是贯通南北的水路要塞。
      而八大门派中无一阁和青阳剑派的势力,也就在这十二道支流之间。
      青州物阜民丰,商货堆积无数,金玉财帛,腰缠万贯者不知凡几。
      因着支流密布,河网众多,青州半数的城镇都是临河而建,桨声之中,居民们推开雕花木格的小轩窗,迎来每一个清晨,又在水波倒映的灯影里面,迎来每一个傍晚。
      其中有一道支流又叫做胭脂河,南北贯通青州,这胭脂河原本叫做桃花河,因这青州城外便植千顷桃林,青州祭祀桃花夫人的习俗又十分兴盛。
      只因着临河而建了许多挂着大红灯笼的秦楼楚馆,楼里的丫鬟们在薄雾初起的清晨会在河中清洗香箧物件,河水常常便被姑娘家的胭脂水粉所染,深红浅红,如同朝霞。
      所以,桃花河又被叫做胭脂河了。
      那胭脂河真是热闹非凡,即使等闲时节,也常常有雕镂精美富丽堂皇的画舫悠游水中,其上笙歌曼曼,不绝于耳,又有红粉佳人,香脂凝露。
      不过现在已是深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寒,风吹萧瑟,雨打残荷,千顷桃花都是来年的风景了。
      花见嗔的身体不知为何,用了那么多药,也没有怎么养起来,又是一场缠缠绵绵的秋霖过后,他受不得寒气,寒毒又复发。
      三人只能暂歇青州城,因着客栈内人多眼杂,便没有投宿,而是寻了一处民居,暂且租了下来。
      那民居就在胭脂河畔,河对岸就是一水的大红灯楼,盈盈香粉,红袖昭昭


      来自iPhone客户端209楼2019-06-15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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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沈鱼带出来的唤作鱼骨的仆人正去坊市里再买一床棉被,一只手炉,另外购置一些薪炭后再带一些现成的酒菜回来。
        说实话,花见嗔在得知那名武功奇高的仆从叫鱼骨之后,好好取笑了一番沈鱼的取名功力。
        今日鱼骨外出还未回来,沈鱼就在院子里亲力亲为地煎起药来。
        那灰泥炉里盛满了炭火,一只小药罐架在其上,沈鱼蹲在一旁,拿蒲扇没轻没重地一扇,炉火一旺,火星就四溅起来,有些细碎的火苗被天风一吹,迎风就长,向着沈鱼的面上扑去,他急急退后差点一个趔趄。
        避过了那些火星后,才摸着自己的心口道:“哎呀,吓死小生了。”
        花见嗔站在院子里,见了他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自从那日沈鱼带他出谷以后,除非出门在外,他也就没带着那面具,就看得出他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了,好像丹青在宣纸上刚画的人,只是又有谁的笔触,能画出这样一个妙人呢。
        “见嗔,你怎么出来了?外面有些凉。”结果沈鱼一回头,花见嗔看他那张本是俊逸不俗的脸上尽是飞灰,忍不住笑得更畅快了。
        沈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竟然微微有些赧然,还以为花见嗔笑他连煎一副药都不会:“小生,小生确实不善于烹调煎煮,但是慢慢学,慢慢学还是可以掌握的”。
        可花见嗔却道:“有道是君子远庖厨,原来君子在这庖厨之间,还真是明珠蒙尘。”说罢走了过来,掏了一方帕子为他擦去脸上的污迹。
        沈鱼站在那里,闻见那袖子里透出来的一股微冷的幽香,便呆了呆。
        他忍不住一把抓住花见嗔的手,那手劲也稍微大了些,在花见嗔说话之前就道:“快回屋去吧,好些冷。”
        花见嗔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笑道:“若不是闻见药都焦了,我也不会出来。”
        这一会沈鱼便真的有些脸热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210楼2019-06-15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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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脂河畔,众多的花楼里有一座叫做扶露楼的。
          这些秦楼楚馆中,最不缺的就是文人骚客了,而将众多美人品题一番,品出新意,题出妙态,在这风流多情的文人圈里,可谓是一件可以在同侪间吹嘘的雅事。
          这些风月之所也就因势利导,以文人的笔墨造势,每一年都要推选出一位花魁。
          今年的花魁就是这扶露楼里的清伊,关于她的品词有这样一句流传最广的话,叫做:
          所谓伊人,梨花沐雨,海棠垂露。
          说得就是清伊举动之间,盈盈不胜的妩丽之态,令人垂怜。
          而这几日她的香闺就被一个年轻的公子包下了,那公子生得那样俊美,人说玉树临风不过如此,说话又是那样温柔,就好像暖春三月杨柳风,轻轻拂人面似的。
          即使是自小长在这腌臜风月之地,见惯了人情冷暖,早已绝了的情思也不由得有些活泛起来。
          然而也只是有一些罢了,她自然知道这公子是一点也无心于她,公子在这暖阁里住了三日了,既未点她唱曲,也未让她抚琴,更别提是与她有什么亲近之态了。
          当然也没有点别的姑娘,每日里只是打开那花窗,支起窗棂,默默地远眺窗外,她也曾好奇靠近了去看,却被那公子支去烹了一壶新茶。
          其实也不用看了,她在这楼里住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然知道花窗外面的,不过就是一条泠泠的胭脂河,河上偶过几艘船,有时会是画舫,对岸鳞次栉比几户寻常人家,也许因为这这暖阁是楼里最高之处,有时候连那些人家院子里的景致,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今日里公子望着那窗外盯了好些时候,直到暮色四起,才收回了目光。
          天气渐冷,日头落的也越来越早了,她正想问公子是否需要用饭了,却突然听见那公子对她说:
          “清伊,为我弹一曲吧。”


          来自iPhone客户端211楼2019-06-15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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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竟然让他弹琴了,清伊心里忽地升上来一些好似紧张的感觉,这种感觉只在她少年时初次登台那会儿才出现过的,可她听出了公子的声音里有些微的冷意,不像是平常那样温和的,那一点紧张也就淡了。
            “公子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公子关上了那一扇花窗。
            她吩咐丫鬟取了琴过来,想弹一曲桃花吟,可是刚拨了两根弦,公子便起身离开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再见。


            来自iPhone客户端212楼2019-06-15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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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骨在日落时分还没有回来,沈鱼就知道恐怕是他们一行人的行踪泄露了。
              他点上桌上的一盏油灯,道:“鱼骨恐怕回不来了。”
              “青州是武林盟的势力,我们待得太久了。”花见嗔道。
              那油灯还是菜油,有些熏人的气味,一豆灯火幽幽茫茫,只晕出了一点摇摇曳曳的暖光,那暖光映在花见嗔的脸上,就好像流霞映于月色一般,在沈鱼眼中,这本是寒碜至极之所,竟也因为这人所在,分毫不觉得如何了。
              其实以他的势力和财力,大可以住进沧浪阁所开的客栈中,他的产业何止千千,即使在这小小青州城,名下也有许多的商铺地产,或者是哪一处小庄别院,或者一家铺子里后院的厢房,或者产业之人的宅子中,可他为何偏偏要选择这样一个破落小院呢,或许是这里清清幽幽,无人知他,无人来扰。
              有时他突发奇想,也想过一过一种简朴甚至有些拮据的生活,不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而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只是这样的生活,必得有一人红尘相伴,不然就真是太清苦了一些,好在这人,就在眼前。
              沈鱼摇了摇头,也或许他也仅仅只是为了好玩罢了。
              “我去外面备马,你等着。”沈鱼又看了脸色还是稍显苍白的花见嗔一眼,鬼使神差地就觉得像是一个丈夫出门临行前交代妻子似的,便低着头,又补充了一句:“很快就好。”
              “嗯。”
              可还没有等他们如何准备,这一方小院就已经被围起来了,巷子里许多狗开始吠了起来,一声一声,破开了夜风,阡陌相闻。
              邻居们也不知道这声称租了屋子,备考明年院试的书生们招惹了什么事,竟叫一群江湖人打扮的凶汉们堵到了门口。
              可却又不敢看这样的热闹,便纷纷关紧了门窗。
              刀剑可没有长眼睛,要是出了人命,他们就去报官。
              沈鱼面色不改,一步一步退回了院中,花见嗔今时戴了一顶垂下黑纱遮脸的斗笠,也是不动声色,他眼睛转了转,便落在了为首那人身上。
              那人修眉俊目,如一棵青松一般俊美挺拔,穿着一身玄色暗绣几处金线蝙蝠的衣袍,略宽的祥云腰封勾勒出劲瘦的腰身,那人正是花青。


              来自iPhone客户端213楼2019-06-15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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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花青,也是甫一见到他们的时候,便将目光一错不错地凝在花见嗔的身上了。
                “诸位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沈鱼意态闲雅,清姿超拔,在此时此刻,也无半点慌乱之态。
                原以为不会好好回答,没成想花青却是出声了:“今日叨扰,只为故友。”
                “故友?”沈鱼本是将碧霄宫的事知悉的一清二楚,只是以他的身份,他应该不知道才对,所以面上便是显出了自然的疑惑。
                “既是故友,不妨入屋内畅叙一番。”却是花见嗔出言道,他一说话,说的还是这样的话,另外两人就不由得都呆了一呆。
                其实花见嗔想的也很简单,只是对方人多势众,看起来又个个都是好手,他现在身无一丝内力,已是沈鱼的拖累,他也不知沈鱼是否能毫发无伤地将一众人等解决干净,若情势不可控起来,那就擒贼先擒王。
                花青怔了怔,只是都听花见嗔如此说了,怎会不应。
                他那样思念数月,追踪数月,又数月来一点消息也无,只是刺杀他的人一波又一波,最近确是不知为何消停了----觉出碧霄宫似有不对,不知那事是否已经发生了,却叫他暗恨之余,又忍不住更加担心起来。
                他吩咐一众人密密守在屋外,自己独身一人就要进去。
                “少宗主,危险。”
                有人想要阻他,却被他挥手阻止了。
                屋内那盏油灯还没有燃尽,只是光晕太小,照不彻三人。
                花见嗔眨了眨眼,唤道:“花青,你还是穿着浅色衣服显得更好看些。”那一句就好像仍在碧霄宫中的时候,他那样寻常地唤他,又好像他们仍在少年之时,那些亲密无间的日子,花青霎时间有些恍惚,正要应下,却听花见嗔又道:
                “你来这里,是要杀我?”
                花青摇了摇头:“不是。”
                花见嗔步步紧逼:“那你想擒住我,让武林盟来为我这个恶贯满盈的魔头做决断么?”
                “我不会将你交给武林盟。”声音里有些莫名的涩意。
                “那你要如何?”花见嗔的眼睛,透过一层黑色的纱直直地望进花青的眼里,也望进他的心里。
                花青不答反问:“上次醉仙楼,是你要杀我?”上次他叛教,留下醉仙楼之约,本是想要告诉他,花云栖似乎想要夺位的猜测。
                花见嗔根本想不起来什么醉仙楼了,只是他确实下令让风部击杀花青,便一时答不出来。
                “你真的要杀我?”花青真的不想听到答案,可由着自己的心,又问了一遍。
                花见嗔却也有些怒了:“花青,你背叛我在先,现在还来诘问我么?”不知是不是因为深秋的气温降得太快,他觉得周身都开始冷了起来,那冷是密密麻麻的,又十分沉重窒闷,冻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鱼发现了他的异样,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触手真如同冷玉一般,话语里便抑制不住有些心怜了:“刚刚一副药下去,还是觉得冷吗?”
                花青被那交握的手刺了一下,才发觉出了不对,出声问道:“你的身体······”刚才就见他脚步虚浮,似乎不是有内力之人了,难道,真的······
                花见嗔没有说话,沈鱼扬了扬眉,却道:“旧友既然见过了,这位兄台你也可以回去了。”
                花青的目光与他直视,四目相对,一刹那灵犀一现,似乎他们顷刻间都明白了对方心底的那点心思——
                正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只听花青优柔的声音道:“既见旧友,便要请到家中一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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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8 02:3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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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鱼握着花见嗔的手没有放下,甚至因着身边的人身形不稳而扶了一扶,清越的声音道:“小生真是不知,被你们武林盟口口声声称为魔头的人,武林盟的少主要如何请到家中,请到家中后又如何一坐呢?”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那也没有什么好掩藏的了,花青淡淡道:“这个就不用沈阁主操心了。”
                  铿锵一声,长剑与竹箫相交接,如豆的烛火猛地一晃,门就被破开,十数个装束利落的人冲了进来,另一些还堵在院中,重重地将三人围在其中。
                  花见嗔本想在方才就擒住花青的,只是刚刚体内寒意涌来,寒毒一刺,就失了先机,便是第一次觉得这样一副破败身体,真是十二分的累赘。
                  但是现在,或许也不是很晚。
                  那长剑肃肃如寒霜,又像一泓秋水,那剑上缀着的剑穗竟有些眼熟,而那竹箫看起来普通至极,与白刃相撞之时却是金玉之声。
                  只相交数个回合,花青便稍稍一退,任由那些手下上前,如潮水般将沈鱼淹没了。
                  “卑鄙。”
                  沈鱼轻嗤一声,无奈只能将那些围上来的人一个个解决,只是他又不想杀人,只能卸了他们的力道或者点住他们的穴位,即使伤了,也是那种看着虽然见血不要命的伤罢了。
                  花见嗔甩开了沈鱼的手,似乎得过命令,那些人并未将他怎样,只是一直把他围住,让他脱身不得。
                  “花青,今日你真的非要带走我不可?”灯火昏暗,黑纱下的面目看不分明。
                  花青秾秀的眼睫轻敛,眸光颤了颤,极浅淡的眸色在昏黄的烛火里是这样的温柔,修长的五指却一把抓过他的手腕,这动作已是不言自明了。
                  “好。”花见嗔却道,他也没有挣脱,反而反手握住那手掌,花青的指尖一抖。
                  “那你就跟我走,让我再当你的主子,可好?”说这样话的时候,他已经一把拉过花青,花青对他本就没有什么防备,一时间两人靠得极近,花见嗔呼吸之间胸膛的起伏都抵在花青的背上。
                  花青的身体一僵。
                  可他手里的匕首却更深地抵在了花青的脖颈上,那匕首太过于锋利,又贴的太近,已将脖颈处细弱的肌肤都划开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其实花见嗔的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动作也是迟滞,只消他的行动稍快些,那把寒光匕首就能落在他的手里。
                  可花见嗔贴着他的耳朵,声音里竟隐隐带着一丝哀戚:“反正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本也活不长久,你若动一动,这匕首恐怕就要扎在我的身上了,也不知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匕首更快。”
                  花青大惊,活不长久是什么意思?花见嗔的话语里竟有自决的意味了!他原本的想法也在这一句轻飘飘的话之间,烟消云散!
                  “你······”
                  其实花见嗔哪里会自裁,他可是惜命得很,只不过说出来恐吓花青罢了,花青果然也是被他吓住了。
                  那匕首依旧抵在花青脖颈之间,花见嗔却已经扬声道:“你们的少主在我手中了,你们还不退下,是想到时候将他的尸首抬回归云宗么?”
                  听见他的话,看到这样的情形,那围了屋里院中的一群人果然不再攻击沈鱼了,不过沈鱼此刻其实也已经解决了过半,一人对数十人,还要顾忌这些人的性命,沈鱼的武功,看来比花见嗔所知道的高了不知多少。


                  来自iPhone客户端215楼2019-06-15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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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见嗔将花青挟上了马车,沈鱼却将花青身上的大穴点住了。
                    鱼骨消失了,沈大阁主便只得纡尊降贵在前头驾马赶路,清越的声音透过马车厚重的车帘悠悠扬扬地传来:“不如让小生杀了他?”
                    花见嗔倚在马车壁上,他现在呼出来的气息都有些寒气似的:“阁主今日不是不杀生吗?”
                    “这个,这人毕竟是武林盟的少主,归云宗的少宗主,好像与见嗔你颇有过节,又已经知道了小生的身份,留着,恐怕后患无穷。”
                    “你就不怕武林盟找你算账?”
                    “这个嘛,”沈鱼略一沉吟:“小生杀了他之后,再杀了后面追着的那数十人,江湖上就无人知晓是谁杀的人啦。”
                    花见嗔听罢,摇了摇头:“这番话,可真不像你说的。”
                    马车行驶极快,因此就不甚平稳,车轮滚过一颗石头,马车一震,本倚在车壁上的花见嗔一下子撞在车壁上,又重心不稳,往前倒了下去。
                    一旁的花青脸色一白,兀地睁大了眼睛,却动作不了分毫。
                    沈鱼也听到了动静:“见嗔!”
                    “我无事。”花见嗔捏着袖口的指节发白。
                    “吁~”
                    可沈鱼还是停下了马车,进的车厢查看,他扶起花见嗔,根本不需要把脉,只是捏着花见嗔的手腕,就觉出那一段霜雪一般的腕子真果如霜雪一般的冷。
                    他喂花见嗔吃了几颗药丸,又轻轻撩起他的面纱,用衣袖拭去他额上的冷汗,瞥了一眼一旁毫无动静的花青,就有些怒意:“少宗主,看看你做的好事,见嗔本是寒毒发作,一副药都还没有喝完就被你扰了!”
                    花青自然是不能说话的,他只能沉敛着眉目,那细密的眼睫落下一片阴影,掩去了眼中的深色。
                    沈鱼在花见嗔的示意下,解开了花青身上的哑穴。
                    花见嗔微喘了一口气,天气愈寒,他这具不爽利的身体就愈发柔弱不堪了,“花青,还是该称你为林千意,林少宗主,你叫你那些属下滚回归云宗。”
                    花青幽幽眸色更深,不作言语。
                    “我不是说过么,我再当你的主子,我们还过回重前的日子。”
                    “从前的日子?”
                    听到这句话,花青却是仰起脸来,他的脸色是淡淡的,眸子里却是显出一些没有消散的晦暗情愫,只是声音里有些微讽的冷意。
                    花见嗔的指尖便触到他的脸上来,那修长纤细的手指像羊脂白玉一样,指尖是寒凉所凝的一点粉,就像荷花尖上的那一点,只是温度里,不带一点人气。
                    “从前的日子,只有你我二人。”这话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叫人辨不分明,轻纱内的人,苍白失温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来,那笑容隐隐绰绰,真好像无边的艳色隔着云端,又带着一种畅然之态。
                    沈鱼还在,他听见这句话,便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心里想的,不过是这个花青在花见嗔的心中,恐怕并没有其表现出来那般没有分量。
                    花青却是愣怔了半晌,他抬眸与花见嗔对视良久,想要去细寻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又听到花见嗔说:“我只要你,不做这归云宗的少宗主。”
                    这个所谓的少宗主原本也是……
                    一时之间花青只觉得心潮起伏,万般心绪深深激荡,他张了张口······
                    “呵,见嗔,对一个叛教之人说这些话作甚。”沈鱼却打断了他即将要开口的话。
                    花青本来是要答应的······
                    他看花见嗔听了这句话后闭了闭眼睛,就觉得自己方才真有些可笑了,花见嗔最容忍不得的就是背叛,还是来自于他的背叛,纵他有千万种理由,可他终究还是叛教了。
                    况且,他为什么要叛教,花见嗔知道吗?恐怕他到现在还不清楚!如此思绪万千,一时就又有些心灰意冷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216楼2019-06-15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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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见嗔又笑了笑,只是声音里有些冷,不知是否是因为寒气的缘故:“我与花青畅叙旧情,阁主又何必挑拨离间。”
                      这话其实说得有些重了。
                      只是沈鱼毫不以为意,也听了这一对曾经的主仆一番话语,即使是一个毫不知情的人也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理顺一二了:“小生只是为见嗔不忿罢了,狗养了十几年,尚且还能忠心耿耿,为主人去死,可惜人养了十几年,竟然还反过来咬主人么?”
                      “我是,事出有因。”花青的声音里有些涩意。
                      沈鱼道:“是么?能因此背叛主人的,那又是因为什么?”
                      花青摇了摇头,不愿意再说下去了。他想要再去看花见嗔,可黑纱后的那个人,却已经不愿再看他了。
                      。。。。。。
                      客栈之内,沧浪阁就近势力的人马前来接应,那些一路跟随花青的人,则被拦在了外面,其实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所围困之人的其中一个,就是那个闯入武林盟会还击杀了无一阁弟子的碧霄宫魔头,因为花青此番出来只是以解决个人恩怨为由头,他们也在花青的命令下没有伤花见嗔一毫。
                      此次行动的数十人没有一人有性命之忧,花青更是毫发无伤,他在客栈里面端坐,只是被封闭的穴道还没有解开罢了。
                      花见嗔离开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前尘已却,今日我已并非碧霄宫主人,不如江湖两忘,再不相干。”
                      花青坐在那一方榻上,好久好久都没有睁开眼睛。
                      似乎鼻翼间还残留着那人行过他靠近他之时发上、衣上散逸出来的冷冷幽香,那种曾经他熟悉至极,如今他却开始怀念起来的香气。
                      他还是太过于心软了,好像不管如何准备怎样筹谋,只要见了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会马上溃不成军,这是从心理上开始的溃败与退却,可是再这样心软下去,他就要失去他了啊。
                      他背叛了他,他却在他耳边说:不如江湖两忘,再不相干······


                      来自iPhone客户端217楼2019-06-15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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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手机贴吧218楼2019-06-15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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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见嗔最终还是同沈鱼一道来到了北海沧浪,因他现在好像还真无处可去了。
                          岛上又下了一场秋雨,或许是因为岛上四面环海,水汽格外丰沛的缘故,一场秋雨也下的如同盛夏的雨水一般,大雨倾盆,狂狼拍击礁岸,一片岛屿如同海上的一叶小舟,好像下一秒就要东奔西流,从流而散了。
                          连岛上的侍女们都还只是加了件秋衣,花见嗔却已经裹上了一袭狐裘,这还是沈鱼将一个黄铜手炉塞给他以后,亲自披到他肩头的。
                          一副又一副的药下去,还是不见什么起色,除了稍微能令寒冷的身体不那么冰冷以外,下一次寒毒发作起来又会迅疾猛烈。
                          现如今他这具破败的身体忌寒忌冷,这个冬天恐怕是十分难熬了。
                          这一日不知怎地,他捧着手炉倚在层层锦被之间,那一袭狐裘还没有脱下的,他竟然在这温暖的房间内吐出一口寒血来。
                          侍女马上便唤来了医者,比医者来的更快的,还是沈鱼。
                          那医者垂首恭敬地道:“只是这些药物,并不能拔除公子体内寒气,而且眼下天气越来越寒凉,寒毒的发作也会越来越频繁和剧烈。”
                          花见嗔没怎么听医者如何说,只是心里却有些不知是什么的滋味漫上来,上一次他来这北海诸岛的时候,还是教主,这一回便是公子了,虽然同样还是阁主的朋友,但这个称呼改变的也太及时了些。
                          沈鱼坐在床畔,手掌覆在花见嗔的一只手上,手炉里烧着的炭火对他来说还是太过于炎热了些:“那要如何?”
                          “如果小的没有猜错,这渗入经脉的寒毒是因为炼一种本不应由男子修炼的功法,长期逆天而为,在体内瘀滞所致。”
                          花见嗔抿了抿唇:“是。”
                          “其实有一种很有效的抑制寒毒的功法,公子应该也是知道的,那种方法虽不能一时将淤积的寒毒全数拔出,但压制体内寒气的效果比药石更加有效。”
                          花见嗔没有说话,五指忍不住在铜炉上收紧,却被沈鱼的手掌轻轻抓住了,他自然知道,且从前薛半素还跟他说过,让他为下,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沈鱼却道:“哦,说出来听听?”
                          “与男子交/合。”那名一直未敢抬头的医者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意十分平淡,好像是在说什么药方里的一味药罢了。
                          “是吗?”沈鱼似乎有些疑惑。
                          那医者似乎还要解释,花见嗔却是有些听不下去了:“还是喝药吧。”
                          “可今日已经喝过药了,你竟然还是吐血了,那药······我看也真是没有什么用处,只是让你平白受了苦气。”
                          这时候若是想起了薛半素对着花云栖说过的话,就反而有些在理了,花见嗔淡淡地道,那语气可不就跟曾经薛半素说过的一模一样么:“只是疼一些罢了,刀伤剑伤的又不是没有受过,这一点寒毒,还是死不了人的。”
                          可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因为疼痛而咬紧的唇,本是偏于苍白的唇上便有了一道嫣红的印子,清凌凌的纤长眼睫上,还沾着一滴露水一般的因为难耐疼痛而沁出的泪珠。
                          沈鱼的眸色有些暗沉,胸膛里的心脏也跳得好快。
                          可是他们是那样近,近的他一丝一毫的异动都会被身边之人发觉,于是只能暗自忍耐,尽量用平缓的声音道:“见嗔,别说这样让小生伤心的话,这疼痛可不该是你受的,其实鬼医也说过,这个法子,能暂时缓解你体内的寒毒,既然有压制之法,用一用又何尝不可呢,其实上一回鱼珠······”
                          花见嗔打断了他的话,那个鱼珠,他还没有忘记,是他上次来岛上之后,寒毒发作,沈鱼送给他的,只是那时候他有折花功在身,尚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职责及抱负,而如今他一无所有一无所恃,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有什么需要守护的,这具残破的身体,他其实也不怎么爱惜……只是痛些罢了。
                          更何况,如今他这样软弱不堪,就只有居于人下的分了----这可不是他所想要的。
                          “小生只是希望见嗔你能更快好起来罢了······”沈鱼觑了一眼花见嗔的脸色,见他确实已经决意,敛眉叹了口气,也不忍心逼迫与他。
                          结果第二天,那碗药喝了之后,非但没有一点起色,反而更抑制不住五脏六腑之内的寒冷之气。
                          本是绵绵密密牛毛毫针一般,现在真如同刀剑,一下子从脚心到头顶,像是有一股刺骨的寒气直直捅上去似的。
                          那个沾着乌黑药汁的药碗咕噜噜地掉在铺陈厚厚地毯的地上,转了两个圈,花见嗔捏着被子的十指发白,身上冷汗涔涔,是真正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鱼来的可算是及时,侍女收拾好药碗之后,就都退了出去。
                          沈鱼捏着花见嗔手腕的那只手发紧:“见嗔,不如我还是把鱼珠叫来。”
                          其实哪里还有什么鱼珠。


                          来自iPhone客户端219楼2019-06-15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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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见嗔如今已是有些意识不清了,努力收拢起因为疼痛而昏聩的思绪,深深地喘息,只是摇了摇头。
                            沈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床上之人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一点点替他拭去额上的冷汗。
                            然后在他意识终于溃散的时候,覆了上去······
                            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缠缠绵绵,又轻柔好似花瓣。
                            床上之人一层层的衣物也被解了下来,只是那只挑开腰带的手有些发抖,而且越解便越急促起来,连呼吸都开始急遽燥热起来。
                            锦绣之间,如霜似雪一般的肌肤,又流映着深秋月华一般的莹润,真的也像雪一般的冷······
                            因着接触冷空气而微微挺立的两朵艳色茱萸,随着呼吸而起伏颤抖着招摇在他的掌心下,比嫣然娇嫩的红梅绽放在洁白新雪中的景象还要娇艳欲滴,沈鱼呼吸一窒,忍不住低头在胸膛上轻轻印下一吻,等到厚重的衣物被解开了以后,温热的身体便像代替一般覆了上去。
                            这一次并不是情欲,只是为了帮他,沈鱼在心底这样说,仿佛在等花见嗔醒来之后,要用这个借口去欺骗他一般。
                            可是欺骗得了谁呢,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连他抑制寒毒的药都能偷偷换下,他可真是一个伪君子呵。
                            冰冷如玉石一般的身体,和像是烧着了一把火一般年轻滚烫的身躯,在密密贴合的那一霎那,两具身体都是一颤。
                            沈鱼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花见嗔的眼睫轻颤,那一双绯艳至极的眼睛也微微地睁开来,那眸中好像流泻出了一丝一缕盈盈的春水,沈鱼便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又在那冰冷失温的唇上吻了下去,只吻到那双唇红润的如同开得正盛的海棠,红的滴血,艳的灼人。
                            什么叫做秀色可餐呢,就是真想把这个人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花见嗔身上原本幽幽的冷香开始渐渐升起了温度,便渐渐成了一种郁烈芬芳的香气,缠绵缱绻,绕骨柔肠。
                            并不是强迫,只要他挣动或者拒绝,他便不再继续·····即使他的欲、望,已经再无法抑制。
                            沈鱼如此地欺骗自己。


                            来自iPhone客户端220楼2019-06-15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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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8 02:2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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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花见嗔清醒过来的话,他还能一直用这个拙劣的谎言将自己欺骗下去。
                              可花见嗔醒来了,浓密的眼睫簌簌划在他的掌心上,就好像有一双蝴蝶在轻轻地震动翅膀。
                              他的一只手臂被抓住了,虽然那力道如此柔弱,柔弱地真就像一只折翼的蝴蝶。
                              “沈鱼!”
                              可是那双手的主人只用两个字就让他惊慌失措,即使他刚刚抽、出努力拓宽甬、道的手指 ,勾连出已被完全融化了的液、体,完全勃发的欲、望就抵在那紧密幽深的入口,一举就可以入巷 。
                              可他还是投降了,正如他所有编织的谎言都经不起推敲,他的坚持也是这样不堪一击。
                              “只是想着这个法子应该很是有效······是小生,魔障了。”
                              他像一个失败者一样,落荒而逃······


                              来自iPhone客户端221楼2019-06-15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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