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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搬文】凤楼春寒浅by等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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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经天,年华消逝。记忆中美丽温婉的母妃早已撒手了人世。而他也几乎要记不起母妃的模样,却离奇地仍记着梅子入口清脆,酸酸甜甜的绝妙口感。这滋味,如同在他童年甚少而又昏暗的回忆中扎了根,生了芽。
  此时再望见这微黄的蜡纸,小巧的梅子,就像穿越了时光的洪流,再回童年江南淡烟疏雨的闲适日子,望见那绝美的女子温柔地唤他风儿。驰骋沙场、浴血歼敌无甚恐惧牵记的男人,鼻中竟然有点酸涩,一如梅子的味道。
不知不觉间,第一枚已经入了口,酸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晕开,与记忆中的重叠。
  头靠在青青的草坡上,青丝迤了一地。隔着朦胧的墨纱,望见不远处那人难得流露出的柔软情感,风挽月莫名地心情大好。看来不虚枉了这包从神界带来的,九璃神树结的梅子。
  趁另外几人神色各异地看着陛下手中的梅子,未加注意这头,风挽月悠闲起身。伸手抚去青丝上沾着的草屑,抖抖艳红的衣袂,他心情舒畅地转身向一边林中行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1楼2017-06-14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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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四章 芳草垣城 前世今生
      陈吟风还沉醉在酸甜可口的梅子带来的滋味与不甚清晰的回忆中,竟未发觉风挽月起身离开。
      往林中信步走着,漫无方向。头顶交错紧挨的树冠挡去了些许日头,分外凉爽。风挽月想到那个不苟言笑的家伙,失了神的样子,心下开怀。
      说起这梅子,实是结自神界寝殿前的那枝神树。那株万年的梅树,百年开花,又百年才结果。虬结的枝干如同欲飞的巨龙一般,枝丫向四周舒展,几乎占了小半庭院。若是花败时节,纷飞的粉红落地成毯。花开的时候,最是开怀的要数绯儿了。那几日,她常常走去观瞧,要第一个摘下结出的梅子。不见法术,亲手腌制出酸甜的口感。然后喜笑颜开得分发给各殿的神人仙子。当然,最有口福的定是她家的四太子殿下了。
      再没料到下凡时随意取了未吃完的半包,今日倏地想起拿来给他吃,竟有这般效用。若是教绯儿知道了,不知是何等样一幅表情?想到绯儿带着俏皮的笑靥,风挽月唇上的笑意大大加深。
      “哟,四弟,何等样妙事竟教你笑得这般欢快?”
    猛得回头,脸上残存的笑意尽数敛去,眼前果然是那个半魔半仙的二哥,又或者说是云溪公子。
      “你来作甚?”心中竟有些慌乱起来。原来,自己的仙元竟然已经损耗到这个地步了吗?身后有人竟倏然未觉。若是…他有意伤害吟风,只怕那万余人…不!即使再多的人也是不敌。想到此,向来谈笑风流的桃花美眸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慌乱来。
      “不作甚。”云溪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调笑道:“四弟这副模样真可谓是花容失色了呵。不过,你尽可放心。本座向来不做偷袭暗杀那等事,明日战场上再见分晓吧。”
      这一句,似乎是使风挽月从慌乱中反应过来,回以他一个同样轻佻的笑意:“二哥早已堕身成魔,妖魔之辈,还论甚信义?对了,二哥的邪阵,还未炼成吧!”
      “原来,四弟你都知道了呵。”云溪转过身去,望着叶隙中透入的阳光:“不过…你又恁知本座尚未炼成。罢罢,明日便见分晓。”
      “残害生灵、违背天道之事,六界得而诛之。”不知为甚,竟有些不安。无意识地说出这句,却又觉可笑。
      违背天道,违背天道。自己又何尝不是?
      “四弟…残害生灵,用众生怨气炼就邪阵,固然为妙计,可是……”凌云说若是伤了吴地百姓,帝王之位要它何用?
      后面的,自然没有说出来。
      风挽月皱起了眉,警惕地看着这个从前的二哥,眼神复杂。
      “不过,很可惜那个阵,本座已练了三成数。四弟,你仙元损得厉害。劝你还是离了那凡人,撇清这利害的好。”云溪突然回过头,脸上方才那种怅然消失不见,又变得如开端一般邪佞。
      风挽月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见他良久未应,云溪走近,轻轻拍了拍他肩,挑了眉:“挽月四弟,明日再见。
      一日的韶光过得这般快,明明朝起的日出还在眼前,转眼便已是日头西下。
      风挽月从林中走回,心中有着对明日未知的疑惑。只隐隐预感,明日、定将有甚未知的事将要发生。
    回到方才休憩的地方,才发现大军已就地扎了营。陈吟风发觉他不见多时,正欲潜了人去寻。见他回来,甚是欣喜。除了覆面的斗笠,与他在营中坐下,才探听到:原来战书已下达城中,城内飞箭来书,明日城外,一决胜负。故此,今夜且在此歇一宿。
      唉…明日?不知又会发生什么。过了明日,也许有甚现存在的会不复罢。
      “挽月,你怎么了?”身边的人揽上他温柔地问。
      “没事。”他轻轻笑着转过头看那人。俊朗英挺的眉目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上面、流露出的是深深的担忧与不解。
      会是他吗?过了明日,消逝的会是这个温柔的、俊朗的所在吗?
      风挽月倾身靠过去,樱色的唇一步步凑近。当温热的触感落在自己的唇上时,陈吟风有些恍惚。
      这是挽月吗?这是他那个谈笑之间万种风情,眉目绝艳却是傲然的挽月吗?为何今夜这般忧虑,眉目间这般困扰与茫然?
      不待他思考清楚,唇上感触到了湿润之感。那个姿容艳绝的人,又恢复了充满自信的媚惑的轻笑。正轻轻舔砥啃咬他的下唇,粉色的舌若隐若现,像是这世间最绝色的勾挑。
      受了蛊惑,心在第一时刻沦陷。
      把怀中的人搂得更紧,倾身覆住。霸道的舌伸入檀口之中,捉了香舌与其纠缠。
      情酣之时,全未觉门外有一绿色衣衫的女子,挑起了一半的帘子。
      然后,在门边伫立了半晌,轻轻掩好帘帐,转身融进无尽的黑夜里。
      第二日,全体将士早早地便起了身,整了队伍,于城门下列开阵型。
      果然,城内一阵战鼓响动。先有紧闭的水城门,缓缓打开。有着了吴写战衣的兵士,驾了一叶小战船,出来打探。
      只远远地望了几眼,那人便掉转船头,回到了城洞内。沉重的水上城门,在吊索的收缩下,再次合上。
      日头当空照着,看来今朝又是一个好天气。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2楼2017-06-15 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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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5 21: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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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于城门前保持着队列,一丝半刻也不敢懈怠。直到过了约有两柱香的工夫,方才还只是初起的日头,这时已到了中天之上。空中的烈日,照射得地上也是阵阵暑气。闷热的战衣被汗水浸透,贴在了皮肤,难受得厉害。很多士兵开始微微报怨着,晃动着身子,方才还整齐异常的队伍不禁有些骚动混乱起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军中终于有人再也忍受不住。陈吟风身后策马行出一个来,那人副将打扮,生得五大三粗,应是个莽撞性子。
        “李将军,不得鲁莽。”最前乌骓良驹上的陈吟风,剑眉星目,今日格外地庄重凛然。眼神中流露出的神采与气势,不由让人有低头膜拜的冲动。
        一旁的风挽月仍就用纱覆了面,世人不知他心中所想。
        而周嘉此时却有些窘迫地看着他,这本是他手下的副将。此时近处所有的兵士都看着这一幕,不禁让他生出督下不严的窘迫感来。
      “报陛下,这吴军也不出来迎战,兄弟们不知要等到何时。小人投军前在那寨子中落草度日,听说平日里几处寨里有战事,若有一方关寨不出,另一方便会山下叫骂。小人不才,做过这等差事,虽现是作战,但应是无差,请陛下让小人一试。”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3楼2017-06-15 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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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五章 芳草垣城 前世今生2
          “那便劳烦将军一试。”陈吟风皱眉思考,身后人群中起了骚动,似乎表达着他们的不耐。
          虽然他身为绝对的领导者,但是等了这般时间,再等下去恐怕军心不稳、影响士气。既然有方法提议,倒不妨一试。
          李姓的副将领了旨意,驱马调头行到城门前,望着高处的女墙大声叫骂起来。出口声音浑然,倒颇有些气势。
          尔等吴人,难道都是那缩头的**?俺们这一路行来,遇到的城池不是开门投诚,就是闭城不出,这就是尔等的把戏?没种的王八们,速唤尔等吴王出来,若他在俺脚下求饶,不定俺还替他向陛下求个全尸。
          城下所有的将士都大呼畅快,这番话确是道出了众人多日来的心声。眼看兵临城下,士气受到鼓舞,城内似是微微有响动。
          城头上箭楼后,人影晃动。一个男子,素白锦衣,三服六衮。眉目倒是温润,只有眉间缭绕不去的黑气,愣是与其添了一股疏狂邪肆。
          “云公子,敌军已在城下骂了有些时辰。城内将士愤懑不堪,而敌军却是士气大振,这……”身边有兵卒上禀。
          云溪眯着眼眸,饶有兴味地看着城下不远处。目光却穿越了叫骂的副将,直接擢取万人之前,坐镇宝马良驹的黑色人影。突然,不由斜挑了眉梢。
          是以,对于身边的士卒,他只扬了扬手示意,恍若未闻。
          这人状似貌不惊人、身无武艺的文弱书生模样,真不知有何玄妙。今晨王竟然下旨意,道是无法督战,今日一切战事且听凭他。
          立于身侧的兵士不由皱了眉,王却是有令在先,只好悻悻退下。
          “且慢。”愕然回首,却见那个古怪的云公子,也转了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莫名地周身感到一股凉意,只好定定看着他。
          “你可是不信任本座?还是这吴人都不信?”词句从那人唇间轻淡吐出。
          不待对方有甚回答,他竟自笑出声,走到那年轻的兵士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小兄弟,你下去把这锦囊打开了,便传我的令迎战吧。”说着递出一个暗紫云纹的丝锻锦囊,然后一转身沿着盘转的石阶,下了城墙朝内城方向翩然而去。
          昨夜折腾得很了,不知那人有未醒?
          千万年了,在六界竟能寻到这般有趣的玩物。云溪唇上的笑意更添邪魅。
          那兵士呆呆立着,摊开的掌上陈着那锦囊。困惑得看着这个奇怪的云公子莫名阴寒的笑容,又望了一眼城下,只好收起锦囊,无奈地摇摇头,下城朝军营方向而去。
          ……
          风挽月扬起头,黑色的纱阻隔了刺目的阳光。他凝神望向城中西北方向,轻纱覆盖后,丰神如玉的素白容颜沉重肃穆得宛如掩面的墨黑。
          惟见,西北方的天际有一缕缕紫黑的烟雾盘旋而上。烟雾随东南风向舒展开来,如同恶魔的爪牙。
          他方回过神来,一侧首却倏然惊觉,不知何时,水陆二城门皆是洞开。
          激越人心的战鼓声擂动,旌旗飘摇,刀戈声交错碰响。而此时在风挽月的眼中,这一切都透着莫名的诡异。
          那个黑衣的王者,拔了腰间长剑,身后千军万马奋涌而上。多么想要高声呼喝,想要去阻拦马上那道身影。可是间隔的人流,嘶鸣的战鼓,使他徒劳无功。
          他站在千军万马之侧,凝了眉眺望着城头。女墙箭垛之后有凌乱纷乱的人影,想来是辅攻的箭手。
          突然,他无来由地感到心中发怵。转头,目光在城上四处逡巡起来。果然,在城门之上那个白衣的人影立在那里。
          纵是相隔尚远,但是风挽月却似乎可以看到他邪肆挑起的唇角,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不知又被触动了什么,昨夜叫嚣的不安又强烈起来。
          不出所料,正在他忧心之时,好端端的天气,竟然天色大变。刚刚明明还是火辣辣的日头,一下子被妖异的乌云所遮蔽。四围一片昏暗,正午如同晚照黄昏时。正在己方众将士惊疑的时分,平地里竟刮起一阵怪风,扬起阵阵飞沙走石。
          将士们不禁掩上了,避免风沙侵入。暗暗惊叹:风物秀美的江南竟能有这般壮阔之景。同时心下也不由惶恐:此等异象,怕不是寻常凡人能为。
          而更另人暴跳愤懑的是,从城门内不断涌出的吴军,甚至立在城头放矢的箭手,竟然丝毫未受突变的气候影响。见了敌军受措茫然,反而士气大振起来。高扬起手中的刀剑,冲出城池,向城门前毫无决察、反备的军队大肆杀戳。顿时以一抵三,吴军仅仅数千人,不到一万,便把精心演练过的万人大军击得七零八落。
          “陛下,弓箭手在城上放箭,我军折损严重,再留在此地恐有险隙。”
          “陛下,吾等率剩下将士在此善后,您定要安全撤离。”
          情势危急,眼看兵力已经损耗有半,周嘉与几名副将于乱军中来谏。
          陈吟风提起手中的剑,反手刺去又击溃一众上来欲取他首级邀功的兵卒。他飞扬的眉紧紧蹙着,凛然中带着丝丝肃杀,却只是闭了口不语。
          不行,不可以就这样离去。伤亡的兵士都有家人父老,他们入伍只为心中那个盛世。即使他们先一步倒下了,我也丝毫不能退缩。
          想自己是无牵无挂,若是霸业未就,随这千千英魂埋葬在江南生他养他的土地上也不失为归宿。
          无牵无挂…无牵无挂…心中竟然一痛,不自觉得转身在硝烟弥漫中,在乱军厮杀中搜寻起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4楼2017-06-15 0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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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自己方才满心战斗的喜悦,竟一时忘了他的安危。
            想到这里,那张凝重的脸上竟诡异违和地扯出一抹苦笑来。
            每一回,每一次,口口声声说要挺身而出的是自己;而最后人事不省,奄奄一息的也是自己。又谈何担忧他呢?又有什么资格?不过…无论如何,即使知他身有灵通,但是还是愿他安危无虞。
            初忆及此,不远处激战的人群竟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沾满鲜血的刀兵握在手中、凝在半空,鲜血的液体一滴滴落下,肥沃了江南湿粘的土地。原来斗志昂扬的厮杀声,嘎然而止,片刻之后又成了片片惊叹和唏嘘。
            惟见,半空中一人,红衣飞扬,踏空而来。面上的黑纱被扬起的气流吹拂,掀起了一角,露出了其下素白玉肌,若隐若现。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5楼2017-06-15 0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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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六章 芳草垣城 前世今生3
              虽未有戒条,神界众人却有约定俗成的守则,不可在凡人前显其神通。而他此时却顾不得了,四围的千军万马早成虚影,心心念念只有乱军中的那个人。
              提气凌空而起,如分柳拂花,又如凌波点水,冶艳火红翩然而来。
              轻灵落于乱军之中,红袖一扫,四周的浓重的乌云、纷飞的尘沙微微散开。
              不论是敌是友,两军将士,瞠目看着此人。似乎尘世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神情淡然见傲然,樱唇恰到好处地微扬。
              一切诡谲异象都随着袖中挥出的清灵气息在退散,就当众人以为这一场混乱就要终于此间时。
              众人没有看到,数丈高的城楼至高处,白衣的男子负手而立。平凡并不出色的儒雅眉目,却锁了深深凝重。眯细了眼,拧着眉,腹中似若有所思。
              直到最后一片乌云也要褪尽时,他才缓缓抬手,若是下定甚重要决定。
            他周身溢出缕缕黑气,凝结成弧形的气旋。他立于黑风中,双足离地,素白衣衫,苍白脸色,甚是诡异。直教惊煞了城楼上侍立的兵士。
              初见通透的天色又压将下来,方探出首的骄阳又被覆盖。端的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却不见甲光向日金鳞开。
              云溪随手从身后吓得僵立的士兵手中取来一把弓箭,左手朝天一划妖异黑光聚成箭支,若有形似无形。信手拉开弓弦,劲力贯注其上,弓展如满月。
              这一举更是让身后诸人又惊又害。这自称云州太守公子的人,方才所取是数十石的雕弓。平日里,久经训练的箭手尚要借箭垛支撑。更是要佩了金石所制的扳指,才可拉开而不勒伤手指。况且即使如此,军中最勇猛的壮士,也无人可使丝弦张如满月。
              眼前这人,非妖即魔,定不如斯简单。
              那边厢,云溪斜挑了嘴角,松开了弦。信手扔了弓,好整以暇地望向城下。
              那只被氤氲黑气缠裹的箭矢,如同一条邪恶的游蛇。也不见恁般瞄准,竟如有灵性一般直朝了那抹醒目的艳红而去。
              四弟,你休怪本座,是你一再扰本座好事。若不是你,恐怕那个凡人早已尺骨无存。这天下,也早易手。
              至此,眼中的神采不由黯了黯,转而又锐利起来,更添阴鸷诡狡。
              这凡尘天下对吾来说唾手可得,也是不屑一顾。助那个人,只是为了让他臣服。他日,待本座一统妖魔两界,再联结凡界。让他为吾所用,三界联手攻夺神界,让千年的屈辱洗刷。
              箭矢势如破竹,划破了空气,发出轻微的破空之声。风挽月猛然回身,锐利的矢尖正对而来。转身四顾,已避无可避。
              右手取下覆面的斗笠,随手一掷,转过身去。千万一发之际,千军万马之中,红衣的男子身量颀长,冠面如玉。嘴角竟挂一朵绝美的笑意,刹那间尘沙退尽,万花开遍。端的是一笑倾人国,观者无不抽息。
              素手轻扣,结兰花手印,纤指一弹。陈吟风跨下的乌骓猛然受惊,像发了狂似的奔蹿。马儿蹿得飞快,马上的人使力拉扯缰绳,却是无济于事。眼见面前景物不断后退,那个尸横遍地、硝烟弥漫的战场离自己越来越远,那抹艳红离自己越来越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男子,脸上竟现出微弱的无助和惊惶慌乱来。
              果然,终究还是有这一日。原来,这就是昨夜不安的症状所在。西湖初识,画楼饮酒,共赴洛阳,小别年余,再见时君半掌江山。也许,这一切的一切,从洛阳王府之中决意与君双修元神时,从长安兵临城下入禁城逆天意相救时,就已经脱离了上天本赋予的轨道。而今日,也许就是冥冥之中因果循环。好不容易才得今日相守,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还想着要携君手贪欢一晌。没料到报应来得这般得快……
              且不论仙元是否恢复完全,单凭这一箭,既贯注了曾经神界二太子命术-墨砂,自己便再无可逃。虽然元神虚弱,但或许这一箭并不能让他魂飞魄灭,而那个人凡胎肉体却万万不能受伤害。于是,阖上了眼,长长羽睫覆敛去了桃花美眸中流转的光华,覆在了素白的肤上,凄惶得可怕。而唇上的笑意,却是愈来愈大。
            吟风,就此别过。如若,神人也有来生,那么、便说来生再见吧!
              恍惚中,听到人群又一阵惊呼,想要转头去望,飞驰的箭矢却于此一瞬间“噗”得一声刺入左胸。好像是血液喷溅的声音,眼前一片血色。想努力看清,昔日顾盼生辉的美眸眨了眨,脑中却浑屯起来。直到清醒的意识也失去,再也睁不开眼。
              看到红衣如秋日枝头的落叶一般,枯败、倒下,头中的钝痛愈重,像要炸开一般。腰间的那块墨蝶佩像受到强大外力的吸引,朝着另一半块的方向拉扯,映射出渐盛的浅紫光华。腰间的乌金剑鞘与手中的剑身也跳跃振动起来,发出刀戟相击声,伴有微弱的龙吟。
              那人终委于地,红衣沾染上尘沙,胸口溢出的鲜血触目惊心的美丽。天一下漆黑,连一点点的日头也不再,当空劈下数道苍色的闪电,雷声轰鸣。
              在场的士卒发誓,今日发生了那么多,是他们有生以来,既使在神异小说中也未见过的不可思议。
            只见,九道天雷下,马上那个黑衣的王者,发带径自断裂,一头青丝刹那如雪。原来黝黑深沉的星眸,瞬间变化为妖异的红。俊朗的面目,这般添尽了威严的气度、傲人的魄力,亦邪亦正。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6楼2017-06-15 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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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陈大哥让她看顾后方,听闻阵前出事,第一时间赶来,没料竟望见这一幕。不知前情后事,只好也是伫立一旁。
                那人飞身下了奔蹿的马,凌空踏风,浮在半空。四顾一周,以一种万物为臣,睥睨一切的姿态,走向地上的红衣男子。
                横抱在怀,紧紧搂着,妖异红眸竟是柔情如许。
                “华儿。三万年了。
                怀中的人无意识地呻吟一声,眉头轻皱了一下,没有回应。
                望着那张本是绝色倾城,现在形色苍白的玉面,心无来由地抽痛。不由便伸出手,想为他抚平皱起的眉间。抽出手,却惊骇地发现,手上沾满了怀中人的鲜血。
                像是看不懂这是何物,代表甚意似的,抬头定定看了半晌。红瞳之中的柔情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仰天长啸,竟然发出一声凄惶悲怒的龙吟,整个大地都随之颤抖着。
                华儿,三万年前孤王便说过,若有谁敢伤你,孤王定教他付出千万倍的代价,永世不得超生。”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7楼2017-06-15 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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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金剑?陈吟风不自禁望向手中吴王剑,确是乌金为鞘。脑中还是隐隐作痛,明明一切的往昔就在眼前,却如同隔了层透明的膜,无法碰触。
                  “那只是剑鞘罢了,剑身是凡人重新铸就的。”说罢,念动口诀,一柄漆黑的剑并一顶银白发冠于虚空中浮现。再随了法咒,向陈吟风飞来。
                  顺手接过,先是扔下手中原来剑身,把乌金剑身插入鞘中,竟然果真严丝合缝,天生一体。又并了发冠端详,只觉其上隐隐流露出强大的神力,像要一触即发。
                  “它们本就是你之物,有了它,本宫方才方得以制止你毁城的术法。三万年了,今朝便还与你。”
                  “母后…”风挽月发出声来,欲言又止。
                  “月儿,不,或者该唤你华儿,你父君正在云海仙境与道德天尊对奕,无数日数夜,难分胜负的,你大可于凡间把握这许多时日。”王母看出他心思,说道:“诶,你一世尘缘纠葛,不了不休,正值此机会了尽才好。荷花仙子,你要多多看顾扶持月儿呵。”
                  不待三人有何反应,王母一扬水袖,催动起座下青凤。青凤仰天长鸣一声,长翅扇起疾风,掉头转向九天而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9楼2017-06-15 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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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5 21: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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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南去北来何事 荡湘云楚水 目极伤心
                    更新时间:2012-3-1 16:22:58 本章字数:2741
                    第五八章 南去北来何事 荡湘云楚水 目极伤心
                    绚烂的紫云伴随着青凤的低哑嘶鸣消失在了天际,天地之间又恢复了充满肃杀的沉寂。
                    鲜血染了衣甲,沾了发丝,一地的肢骸,满目的疮痍。屹立的高大城墙,犹如漆黑狰狞的怪物。
                    甚为尘缘难了?孰是四海龙君、荷花仙子?母后为甚未让他回神界,为甚会认得吟风与绿荷?
                    满腔的疑问,压得心中甚为沉重。想来是方才强自起身,牵动了肩上的伤,噗,一口鲜血无法抑制地喷出。
                    “华儿,你……”陈吟风快步过来扶住他纤弱的身躯,话到半途却不由停了下来,张了口不知所措。
                    为甚会唤他华儿?陈吟风捉起鬓边披散下来的发丝,愣怔地看着雪色几乎透明的发丝。只记得方才有一个声音在心间说:华儿,天地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华儿。如若有人胆敢,吾定要他付出代价。于是,自己就变得这副模样?
                    苦笑一声,没有镜子,但光凭这三千白丝,与挽月绿荷望他的视线,便知自己如今模样定也与妖邪无异。
                    奇异的感觉涌满了四肢百骸,就要源源不绝的能量四处飞串,却又无处掌握。
                    甚传说中驾青凤的西王母与风姿绰约的玄女,甚荷花仙子、四海龙君,只王母一声月儿倒是真实。原来,他竟是神帝四子,只那妖冶邪媚全不似映像中神人模样。
                    绿荷…荷花仙子…莲真…华儿…挽月…风挽月…夙华…
                    突然大脑之中有一瞬的清明,紧接而来的剧痛,却让他难以忍受地捂上脑后。
                    那里,似有四海之水翻腾;那里,有为千万年时光所掩盖的过往沉浮,光怪陆离。
                  “啊……”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呼出声,他只觉得周身愈发得冷。战场上嗖嗖的阴风卷起尸首的血腥,吹得人发怵。眼前一切渐渐变成黑白色,再缓缓变浅变淡。眼帘最终合上,一切终于消失殆尽,恢复了无边黑暗与孤寞的沉寂。
                    ……
                    野棠花落,又匆匆、过了清明时节。戋地东风欺客梦,一枕云屏寒怯。曲岸持觞,垂杨系马,此地曾轻别。楼空人去,旧游飞燕能说。
                    闻道绮陌东头,行人曾见,帘底纤纤月。旧恨春江流不尽,新恨云山千叠。料得明朝,尊前重见,镜里花难折。也应惊问,近来多少华发?
                    半月之后,长安。
                    午后静谧的宫城,寝殿之内。
                    “风公子,绿荷姑娘,陛下醒了,醒了。”宫装的侍女迫不及待地推开偏殿的门,说话都有些接不上气来。
                    依旧是夺目的鲜红,却未有黑纱覆面。男子闻言放下手中黑子,转过脸来。白皙的肌底,浅色的薄唇,波光流转的桃花眸。较之前日,多一分恬淡温和,少一分傲然邪魅。
                    “嗯,你先回罢,小可与绿荷姑娘待会便去。”
                    他朝那侍女温温一笑,她心间顿时暖热异常,低下了头,连脸上也现出绯红来。
                    “诶,诶,又打忿。这局还未决胜负呢。”绿荷不满地努了努嘴,敲着硬木的棋盘,发出沉闷代声响。
                    “看这棋局,黑子已把白子包围,大抵封杀了一二三面出入。相对而言,如若要杀出重围,白子之前又显得伤亡巨大,定是不敌,所以说小可这局是势在必得也。”拉开椅子,立起身,想了想又道:“这是三日来输与小可第七局了罢?唔,没料到我风挽月还有这等样功力。”
                    是啊,那人也曾输与十局,换得一个条件。现他醒了,改天得教他实现才好。
                    “不玩了,不玩了。”清秀的女子作一脸无赖泼皮样,一伸手随意推乱了棋盘:“风大哥终就会欺负人,从前你有法术时就老受你斯负;没有了法术还是这样,作甚都这般厉害,玩甚都输与你。”
                    “唔…先去看看你陈大哥罢!这个时候怕午门是外等满了来报虚实的百官了吧?”风挽月振了振衣袖,向门口行去。
                    “喂,等下,我和你一起。”绿荷把桌上的棋盘随意拢了几下,提着翠裙急急跟上。
                    宫女这才反应过来,尤自面红耳赤地望着未阖紧的门扉,看着两人离开偏院向正殿行去的背影发愣。
                    这个风公子生得端的是温雅秀美,平素待人也是温文得很。不知绿荷姑娘恁交得这般人物,若得这般人物相交,就如这般惟作兄妹,也是一大幸事了。不知…哪家的姑娘能得他垂青?想到这里,心中又乱将起来,忙理顺惴惴心绪,暗责如今是秋日,自己倒乱发春心。
                    话分两头。陈吟风从浓稠的黑暗中醒来,朦胧着双目四顾。惟见极精致的装湟,典雅中不失贵气,又未显得过为厚重。屋中点了一壶清淡的香,气味如室中装饰一般优雅,闻之怡然宁神。许是精选了上好龙涎,壶中燃烬了一半,香烟袅袅,门扇半闺,屋中未有其他人影。
                    有宁神作用的熏香使他初醒的大脑舒缓过来,减轻了后脑隐隐的钝痛。他撑起身靠在榻上,突然眼角的余花瞥见一个事物。顿时于心中不知触发了何等冲动,他扶着栏杆站起,勉强抓住才立起身子。踉跄几步行至榻边不远的小几上,发了狂似的抓起镜子便瞪直了眼。
                    呈现在镜中面容,依旧是俊眉修目。一头漆黑的青丝未绾,同样深沉的星眸。身上已被换洗过,着了素色的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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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甚突然赁般想看自己的现在的面容。似乎曾经发生过甚大的变故,思来想去,却连现身在何处都不得而知。他一手握了镜子,一手抚着额,有些失魂落魄,不知所措。
                      昏迷了半月,本就虚浮的下盘不稳,支撑不住,干脆划落于地面,倚了桌脚依靠。
                      时已秋际,日近清明,天色仍是有些害冷的,他委于地上倒也不叫冷。
                      门外有阵阵脚步声传来,据他听来应该不只一人。然而心上疑惑的黑云容不得他细响,茫然地转头,愣愣看着被推开的门扇。
                      “呀!陈大哥,啊不、是陛下,这几天天气见凉,你怎坐在地上?”从后面赶上来的绿荷看到了这奇怪情境,边喘着粗气,边疑惑地发问,意欲上前相扶。
                      风挽月不着痕迹地轻轻推开绿荷,几步上前走到那人身边,右手伸出,状似盛情相邀。
                      形状姣好,洁白颀长,指骨匀称的手就在自己眼前,陈吟风抬了偷睨了他一眼。眼前的人果然温雅笑着,心中莫名地感动异常,这才伸出左手,握上眼前的素手。
                      两手交握,微热微湿的暖意从相贴的手心里传递,像是别了经年一般。风挽月微微使力,柔和的力道从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中了魔一般,愣愣看着他,不知不觉已经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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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九章 曾忆旧时游上苑 车如流水马如龙
                        两人伫立良久,陈吟风才松开手掌,定定望着风挽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甚么都没发生,一切都结束了。江山如画现在君手,你不是盼着有朝一日,君临天下,造福万民么?如今便是时候。”浅色的薄唇微翘,人世间最柔美的弧度,低低的声音如同安抚人心的法咒。
                        “嗯……”许是昏迷方醒,向来眼眸光威严锐利的男人竟然显出呆愣之态。
                        “是啊,午门外都跪了一众大臣呢。都等着大哥醒来。”绿荷吩咐了门外一众宫女自去忙碌,笑着进来,回身阖上门扉。
                        “醒来?我究竟昏睡了多久?”
                        三人围着金丝楠木的方几坐了,陈吟风看着眼前两人。一个笑得温婉柔美,一个是清涩可人,心神不由有些恍惚。直觉说予他,有甚物事一朝改变,再不同从前。而这种感觉只是模模糊糊,全没有头绪可寻。脑海像缺失了甚么,空空荡荡的。
                      “额…上月廿八随军回到长安,现在又是一旬有三了呢。唔,后日便是仲秋佳节了呢,正好随庆功宴一同庆祝。”绿荷托着下巴,像是想到了到时火树银花的盛景,一脸甚是神往的样子。
                        “你就恁德行,就知道玩。”风挽月带着微责的语气啐道,眼神却是不动地望向眼前的男子。
                        “原已有近两旬的日子……”陈吟风有些惊诧,低下头皱眉思考着。
                        这次竟不省人事恁久日子,而为何自己竟丝毫没有相关的记忆。那日战场…那日战场…究竟发生了甚事?为何任他冥思苦想,所有的记忆到了姑苏城下便断了弦?
                        “陈大哥,你醒来应是饿了罢。我听说方才你一醒来,风大哥便唤了御膳房的人作了味口清淡却是滋补的餐点呢。这个时段应是好了罢。”绿荷朝风挽月挤挤眼睛,狡黠轻笑。
                        “十多日未进食,是要好好将养。”明知她的调侃,风挽月却是不动声色。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通传声。
                      “嗯,等下,这便来了。”绿荷起身出门,定要亲自去取膳点。
                        吱呀一声,那扇门扉再次阖上,阻隔了午时日光。
                        陈吟风突地握住身边人桌下的素手,风挽月不由微微一震。
                        不是记忆中温热柔软的触感,他不禁抓起了放到眼前,迎着半阖雕户**入的阳光观瞧。
                        在半昏暗的屋内,迎着阳光白皙的表皮似变得透明了一般,可以清晰看见其内分布纵横的血脉筋络。突出的指骨似要挣破皮肤,微长的指甲面不再是红润饱满,而是枯槁苍白地可怕。
                        直觉这一切都在他不知道的背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连。心也不由自制地抽痛不已,手上更是用力,把那一双手攥得死紧。
                        “唔…”风挽月吃痛,不由呼出了声。
                        他这才反应过来,忙松了手上力道。望着眼前人明显消瘦的颊上紧皱的眉,担忧至极却是不知所措。
                      “呼,来啦,来啦。”绿荷端着偌大的餐盘,推门进来。
                        陈吟风窘迫之间,只好站起身帮忙绿荷布菜。
                        御膳房方烹出来的菜肴,还冒着袅袅的热气,从餐盘中一碟碟取出。黑白相间的皮蛋瘦肉粥,撒了嫩绿的葱花,光是颜色便分外可人。外加几碟开胃的小菜,清新可爱,全不似宫廷中物。
                        看着热气于空中四散氤氲,浓郁却不油腻的香气,不由让人食指大动。加上腹中确是有些饿了,遂举箸享用起来。
                        没有侍立的人影幢幢,没有助兴的歌舞升平。三人就像普通人家的兄妹一般,一同用得笑语盈盈,和乐之极。
                        餐至一半,风挽月伸出手于桌下轻轻拉住身边人的衣袖。
                        陈吟风放下手中箸,疑惑得回头望去。只见,背着窗外的阳光,略显苍白的皮肤如美玉般无暇。樱色的向来冷凝着的唇融化般向两边微勾,笑容直夺了阳光去。
                        疑惑难平的心中,不由得便平静安稳了下来。是啊!管它甚记忆与遗忘,甚前尘或来生。只要他现在仍在我身边,仍安然无恙,便拥有了整个世界。
                        外宫城,午门。
                        守门的御林卫,威严地立于高大的朱色门楼两侧。
                        门前,通外宫城大门的是一条宽阔笔直的平整神道。一众文武百官,着或紫、或红、或绿的官袍立于午门前神道上。开始还是按照文武品阶,排得井然有序。但随着日头的偏西,人群中不可抑制地喧闹、队伍变得杂乱无章起来。
                        “公公,劳你通传一声,就让吾等进去一探面见圣上罢。”一个绿袍的文官向门内的内侍连连作揖。
                        “不得。圣上旨意:这些日**中事务都由风公子和绿荷姑娘看顾,没有他们的旨意任谁也进不得午门。刘大人,你求咱家,咱家也没办法呀。各位大人们,你们还是请回罢。”那略年长的内侍看着一群官员,个个是得罪不起。只好尖着嗓子,无奈地开口劝道。
                        “这陈家二小子自从当了皇帝,没坐几天龙椅,就又回吴地去。今遭回来了,又拒不见人,都一旬多的日子了。不见人也罢了,竟把大权交给那个妖人和妇道人家。诶。这到底唱的又是哪一出?”户部尚书赵旭站在人群后低着头,偷偷问身边着了代表官职至高紫袍的丞相张敬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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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人啊!你看,吴王那大儿子虽是没了消息,可不定就偃旗息鼓了。还有西南边塞众多属国和两支驻军未收复,这天下谁手还不定呢。吾辈还是万事小心,明哲保身的好。”张敬德说完便不再理会他,头也不抬,依旧作恭敬状垂手立着。
                          “赵大人,那日所见,你看那风公子如何?”见赵旭立在张敬德身边不知说甚好,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吴玉摇着把折扇凑上前来:“依下官看,那风公子眉目风流,神态含情,定是个妙人。”
                          吴玉此人素来好歌舞声色,此时又含了轻佻的神情,他人怎会看不明白。
                          “吴大人此话是说……”赵旭疑惑地微拧了眉头,转而向吴玉问道。
                          “看尽红尘美人如斯,得一男宠若此,也不负君王薄幸名。若是下官,倒也乐得如此这般。”摇了摇扇子,笑得暧昧无比。
                          “休得胡言。”突闻一道带着薄怒的威严声音,两人忙转头望去。
                          “哟,原来是王大人啊,下官这厢有礼。”见来人是御史台同僚,吴玉一甩腕收了折扇,似笑非笑地作了一个揖。
                          “是王大人啊?王爷和大将军不是私下有重用?恁也有空随吾辈这些闲人一道来这消磨?”赵旭也惺惺作了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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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曾记旧时游上苑 车如流水马如龙2
                            “二位大人此言差矣。”王逋神情庄严,从神道那一头负手走来:“众同僚今朝不妨听静协一言,风公子惊才绝艳,当日静协有幸一见。此人气度非凡,灵气毕露,确为人中之龙凤也。”
                          “是啊!是啊!据说江南一带百姓皆传,我朝随军出了能辅佐江山的神人呢红衣蔽体,黑纱覆面,可不就是挽月公子?这传言近日到了中原,京中百姓应也有所耳闻了呢。”太史令江贺也上前一步应和道。
                            不知不觉间午门前的人群已聚集到两人身侧,看这一场看来甚是有趣的热闹。一个是为人沉稳练达,最近大受慕王爷器重的御史令王逋,王静协;一个是素来孟浪好淫逸,长袖善舞的监察御史吴玉,吴之仪。这两人同事御史台,向来不和,今朝针锋相对,倒确为罕事!连处于锋芒中心的户部尚书赵旭也退了一步,气氛开始凝重起来。围观众人也是神态各异,紧张的,激动的,担忧的,兴灾乐祸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哟,王大人,吴大人,这又是哪般?”就在两人的对峙形势如同点了引信的烟火,一触即发时,方才那公公款步走来,尖着嗓子:“各位大人们哟,陛下偏殿有请。”
                            百官皆是偏头,朝与自己交好的对望了几眼。吴玉一收袍袖,把摇子往腰间一插:“原来温香软玉的春梦终也要醒来呵,想来还是如画江山来得重要。啧啧,今生本官若为君王,定不要那社稷,且抱着如花美誊便好。”
                            百官中一片唏嘘声,吴玉乐得悠哉,自顾随着带路的小内侍入宫城去。
                            王逋的眉不悦地皱气,这个动作使这个年愈三十的男人周身的气息更为成熟,却也导致略显老态。犹豫了半晌,才迈开腿,大步跟上前边几人。
                            百官见两人行远,压抑气氛,哄得一声散开。一边跟了上去,一边低凑着头低低地交谈。
                            “姜大人,这回不知是甚事呢。陛下不见吾等一旬又余,今日倒是又这般急诏。”
                            “朱贤弟呵,本官看他陈家江山,还没稳固呢。这次出征,未诏告天下胜负之分,突地回长安,又这般日子不见人,这蹊跷实在是显而易见。”
                            “不过…吴大人方才说的无差,那风公子确是妙人。对了,还有陛下这次带回的小娘也是标致得很。”一名长安府的属官,露出神往的情态。
                            “如斯美人,吾辈混一辈子的仕途,怕也消受不得。啧,甚么不愿身在帝王家,江山美人王道也。”旁边一人状似哀愁仰天叹道。那人看去年岁已高,但从服饰品阶来看,不过是绿衣的五品州衙小官。无怪乎,要有此一叹了。
                            哼!不过是一群沉不住气,难成大事的鄙陋之徒。
                            张敬德走在队伍最后面,心中傲然地暗啐了一声,脸上却依旧是一派与世无争的淡然平和。
                            风挽月?周嘉?那个俊俏的小娘子?还有那个慕王和羽林大将军陆崇。这些人物,都不容小觑呀。情形越来越有趣了,看来今后在朝中,会有一场激烈而妙趣横生的明争暗战。而吾辈只须坐壁上观,明哲保身,关键时刻推一把,搅一笔让局势愈乱就好。
                            高大壮丽的金蛮殿上,三品以上的大员才准许入得一旁的偏殿去,其余人便坐于大殿中等候。
                            偏殿之上,方用完美味食膳的陈吟风,面上微露了满足的红光。换上了新制的墨黑色压纹织锦暗锈的龙袍,两鬓的发丝高高拢到发顶,束至古银发冠中。有几缕发丝未束入,随意垂下,更为其人于凛然正气中添一抹对世俗戒条的不懈,对纵横吟啸、对江山美人的风流与不羁。
                            “各位卿家,从今日起,吴王若不再与我朝为敌,一切过往便云消烟散,断不再提。”望着略最得拥挤的殿中,一室的匐匍人影。这些都是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大员,而如今他们就跪于自己足下,俯首称臣。再是谦逊无波,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豪情来。
                            座下一片寂然,但陈吟风显是看到了他们暗地互相交流的眼神,还有其中蕴含的不解与不满。
                            “众位卿家,吴王再是罪大恶极,也是朕之兄。再想惩治,朕也不愿背负轼兄的罪名。”语气显得颇为无奈,只是清明的眼中却丝毫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陛下,仁德无双,将来定成一代名君。”
                            “一代名君…”
                            “一代名君…”
                            ……
                            不知是谁先喊了起来,满殿响起叩首高呼的声响。
                          陈吟风靠在雕金的宽大龙椅上,冷然看着下面一张张状似虔诚的面孔。此时此刻,谁又知道这其下究竟掩了多少贪婪,多少颗狼子野心?
                            于帝座之上,傲啸苍生的俊美男子,刀刻般的唇角翘出讥笑的弧度。第一次觉得江山、天下就这般现实而真实地摆在自己眼前。
                            “朕从江南回京路上,车马困顿,又满心欢喜。回得疾了,周身微不适,今日才稍安稳,便来告予众位。”顿了顿,看殿中人都低头垂手而立,摒息等着他的下文,才又缓缓开口:“此次征讨吴郡,承蒙风公子入化出神的谋略相助,一路相扶持。朕不适时,犹有绿荷姑娘悉心照料如斯。今朝回朝,不禁庆幸似有神助,才得如此。遂…”
                            特地又看了看座下反应,陈吟风才又满意开口:“是以我封风挽月公子为当朝国师,官从一品,加爵靖侯。封绿荷姑娘第一女官,官从三品,掌管一切宫城事务。如此这般,众位卿家可有异议?若有,大可于此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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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6楼2017-06-17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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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5 20:5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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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一章 曾记旧日游上苑 车如流水马如龙3
                                “各位大人,听敬德一言如何。”一直于队列之中恭敬低头未语的张敬德,作足姿态踏前一步:“敬德以为,陛下少而有作为。认人识物,定有其真理所在,各位大人不必担忧。”
                                哦?这个张丞相,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陈吟风转首望着他,细细打量,暗自思量。
                                “张大人过誉。众位卿家不必再多言,朕意已绝。正巧江南一遭回来还未庆功,今夜朕于上苑设宴。劳请各位卿家,告知京中同僚才好。”漆黑的眸眯了起来,敛去了其中的冷厉审视的光芒。
                                “这…”几个大臣还待多言。
                                “今朝便到这儿罢。午门外候立恁久了,各位卿家该是劳累了。且各回府中休息则个,今宵还劳各位参加宴会呢。”审视打量着殿上,半睁着口欲言,神态各异的大臣。气态沉稳,状似淡然地出声。
                                “奴才送各位大人回府。”立于一侧的内侍,走到殿中,挥了下拂尘,朝众臣说道。
                                “唉,妖人当道,定要惑乱朝纲啊。”
                                “天下初定,长此继往,国将不国啊。”几个老臣一拂袖,拈须叹道随了内侍向殿门外行去。
                                待得人都行得空了,方才领路的内侍也还未回来。日头偏了西,天色有些昏沉下来。陈吟风独一人端坐在略见昏暗的殿中,高高的御座之上。明暗交加,俊朗的眉目之上神情莫辨。
                                待会儿便要于上林苑召开御宴,定又是一场惊动京畿的盛事。如今时辰却到,已有许多大臣早早得来到了位于外宫城的上林苑中,杯盘凉菜已先摆上,歌乐也渐开始奏起,俨然一派繁华盛世景象。
                                上林苑,供君臣休憩的宫苑。
                                较之皇宫内院,不甚逊色的屋室。宽敞的燃着淡香的室内,床榻上铺了江南最好的绣娘绣了整整一年才绣出的龙凤和鸣锦锻。
                                床边落地的巨大青铜镜里,可以清晰映出整个人影。黄花梨花雕就的方几之上,覆以暗朱色的三层烤漆,显得色泽敦实而厚重。
                                舒适的靠椅之上坐了一人,漆黑绣龙袍微泛流光。明明是供纵情休憩的靠椅,那人却依旧坐得端正。
                                容貌映在铜镜,被染上一层铜色,其间更见其俊朗非常。
                                一头青丝披散着,有绿衣的清秀女子执着木梳一下一下梳着。
                                “陈大哥,梳个什么头发好呢。等下据说全城的百姓也会来看呢,定要弄得齐整一些。那些宫女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与你梳,免得又给百姓留了个不注重个人形象的昏君映像。”绿荷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俏皮得笑着说。
                                “那绿荷可要给我梳得好看点,最好给弄得倾国倾城,能一见便勾了众人的魂最好。”陈吟风也微笑着与她玩笑,只那笑容分明未入眼底。人坐于此处镜前,只思绪早不知飞去了何地。
                                “倾国倾城?真真好主意。倒不如让绿荷给你涂上胭脂铅华,化身成女子如何?只陛下这形貌,若为女子……”
                                两人未注意间,木制雕格的门扉吱呀一声打开,有醒目明艳的红色映入眼帘。
                                风挽月斜靠在门框之上,斜挑了眉目,似笑非笑地睨着两人。明明是一幅云淡风清的模样,可当流光溢彩的桃花美眸之底,显是微有黯然与不悦。
                                绿荷看去是开朗随性的女子,可实则确是聪明狡黠,怎会看不出此一微弱神情变化,又怎会不知此举为何?
                                微低了下,咬唇思考片刻,抬起头来又是洋溢了满面的笑意。
                                “风大哥,你来了啊,方才恁遍寻你未着。”放下手中握着的青丝,把木梳随意一放,笑着迎了过去。
                                “嗯,我来了。这不是还赶上了威名其外陛下,要涂上胭脂水粉化作倾国倾城的美人了嘛。”风挽月站直身子,一路笑着,款款走了进来,寻了一方凳坐下。
                              “朕纵是涂上脂粉,也及不上挽月不施粉黛,来得倾国倾城。”陈吟风也从最初的一时愣怔中醒过神来,嘴角微勾,看似淡然地回道。
                                “啊,我想来有点事。不过,外面大臣现都几已来齐,陈大哥的头发还是要梳的。”绿荷看到两人对望着,眼神里各种复杂情绪流转,不容任何外物介于其中。忙匆匆地拿起放在一边的木梳,往风挽月手里一塞:“风大哥,不如你为绿荷代劳罢?”
                                不等风挽月有什么表示,绿荷又急急出门去,还小心得合紧了门扉。
                                看着手中雕花的木梳,风挽月难得有些愣忡,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怎么,不愿与我梳头?”陈吟风挑了眉问他。
                                “不是,只是怕小人梳得不好,等等让陛下被文武百官,被全城百姓笑了去。”风挽月抬头,也笑着看他。
                                “那倒无妨。”
                                “哦?”风挽月手中拿着木梳,口中应着起身,走到陈吟风身后。
                              浅褐色的木质嵌入乌黑的发丝中,顺直的发柔滑地从木齿的缝隙中透过。
                                风挽月偏头抿唇想了一会儿,突然绽出一个明艳的笑。就连在镜中看到这一神情,也不觉让陈吟风心中一颤。
                                他把那头青丝,撩起薄薄一层,握成一束,拢至发顶。把那发束,轻轻绕了一周,出乎意料地拔下头上翠色的寒玉簪,插入发束中,固定成了一个松散随性的发髻。
                                “唔,陛下看这样如何?”风挽月笑得开怀,而在另一人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俏皮。
                                “甚好。”眼睛盯着镜中,却分明末看那发式,全部的神思都凝在了身后那个明艳不可方物的男子身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7楼2017-06-17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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