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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九章 一树落花半城愁 月明林下更深漏
  传说每日有羲和驾九龙长车,从遥远的东方奔走而来。于是,昏暗了一整个夜晚的天色也明亮、晴暖起来。
  第二日,因两人都是累极,直至睡到日上三竿时,才惺松爬起。用小二送来的毛巾,漱洗了一番,恢复了原来的装扮,两人一同下楼去。
  “陈大哥,风大哥,这里!”刚踏上木制的旋梯,便听到熟悉的呼唤。
  抬眼望去,果是绿荷。笑面舒展,清丽绝伦,像是完全忘却了昨夜的经历。风挽月见状,不禁挑了挑眉,陈吟风也是有些不解。
  绿荷这一声呼唤,却是把厅中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众人抬头望去,阶上两人,一人黑衣凛然,面目俊朗,一人红纱卓绝,肌白胜雪。不由要叹一声,端的好一对壁人!视线两人走下木梯,细看之下才知,那个画中仙子般的红衣美人。虽是姿容绝艳,却分明是身材颀长,体态风流,确为男子。众人都是惊讶加之艳羡地放下了手中的箸,却又有些奇怪:这几日似乎,并没见有这般人物前来投宿啊。
  两人从木梯上一路走至桌边坐下,绿荷早已点好了一桌的餐点。
  “唉,现进城已一日有余,青州城的情况究竟如何却仍还未明了啊。”陈吟风从一个盘中拈起块梅花糕,面带愁容。
  “今日便出城。青州太守应只是胆怯无能之辈,现大患已去,大可出兵。稍加计谋,这青州是手到擒来。”风挽月随手端过桌角的茶水,轻啐了一口。
  “好,我也不想再待在这青州了。用好膳,我便随二位大哥出城去。”绿荷吃着糕点,嘴里的还未咀嚼完,一脸漫不经心,含糊应道。
  “……”一旁的陈吟风却是神色一动,似是察觉了什么。脑海中浮想起进城时所遇的云溪,本能地觉得昨夜风挽月的不辞而去定与此事有关。唇张了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言声,只是把手中攥了良久的半块糕送入口中,咀嚼起来。
“你们可知道,今日城门又有变故。”
  变故?!风挽月首先听闻,随后陈吟风和绿荷似也觉察到,一致放下了手中的物事。侧过眼,用眼角的余光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原来是不远处的士桌客人,约莫有五六人。看装扮大概是为江湖人士,几人交谈起来也是豪迈,故此这一句问话,倒是吸引了厅内很多人的侧目。
  “这城门还能有什么变故?”其中一人问。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青州戒严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是前几日是查进城的,就在方才听说又变成查出城的了。”
  “这是…?”周围的人都不解的看向他。
  “唉,果然都是蠢才。这代表什么,代表府衙要搜查的人已经混入城中了。”说话的大汉,语气中颇为得意:“而且,据我听说,昨日郊外来了一支军队,像是长安那边来的先行军。先前听说,太守要反,且那支军队也迟迟未进城,看来谣言非假。”
  那人说得眉飞色舞,周围一众听客唏嘘一片,还有捋掌叫好的。那人听着更是说得兴起:
  “说那新帝是前吴地番王次子,依我看来,这次出征,第一个便是吴,然后一一击破。但看这天下局势,怕是又要不安稳了。还有,现在潜进城来的,一定是军中重要人物。现在说不定就藏在城中某处酒肆、客栈呢,谁若寻到说不定还可邀个功。”
  那人说完自顾地大笑起来,周围的人也附合着起哄。
  想不到这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江湖汉子,竟也有一番见识。陈吟风面色阴沉,下意识地摸上腰间吴王剑。却是一惊,触手所及,一片温润如水。
  疑惑地低头看去,原来是风挽月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掌。那柔滑的触感,却意外地让他感到安稳起来。正想用另一只手把其抓过仔细把玩把玩,对方却是倏然抽手。
  再次疑惑的抬头望向身边人,却发现他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单手支肘,望向还在絮絮交谈的那一桌人。
  可是,他没有看清:在他转回身去的一刹那,那个玉面公子沉了很久的面目之上,唇角隐约向上动了动,绽开一抹、淡到不能再谈的浅笑。
  “我们走吧,马上就要到正午用餐时间了,现在这个时段是进出城的人数最多的时段。要想出城,或可一试。”风挽月率先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悠悠说道。
  陈吟风低头略一思索,见厅内众人仍是喧闹未歇,当下明白了风挽月的用意。站起身来,并在桌上放下一锭银钱。
  此时,绿荷也已起身,三人一同从门口悄无声息地离开。
  青州府衙。
  “怎么办?怎么办?本官该当如何?大仙走了,这回怎么收拾残局?”一个官袍加身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在厅上踱来踱去。
  这太守刘昱本就是墙头草,当初陈吟风率洛阳王军攻打中原,来势汹汹,便二话不说地开城投降。后来又有大仙说只要反新朝,待他日事成、封王拜相。只犹豫了一日,见那大仙果有神通,便又反了朝廷。今晨才发觉,大仙竟不知去向,城外又是大军压城,心下何不焦躁?
突然有人来报,停下来回踱着的步子,抬头见是府衙中的师爷,有些没好气地说:“没见本官正烦着嘛!所为何事?”
  “大人,有先前安插的探子报今晨在悦福客栈遇到两名男子,气度不凡,听他叙说应就是大仙所言的那两位人物。只是…”
  


来自Android客户端90楼2017-05-22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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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什么?”刘昱突然抓住了师爷的衣襟问道。想当初,大仙说有两位不寻常的人物会入青州。因此,便下令全戒严。昨日,大仙曾又说两人还是混入了城中。由此看来,果有此事。
      “只是,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女子。”
      “女子…”刘昱放开了手,口中念着。
      “大人,那…到底放不放他们出城?”整了整衣襟,师爷才谨慎地小声开口问。
      “放?一帮蠢才,本官反意早表,城外大军压境,放他们回去?凭城内这丁点守军,青州城怕明日就会不复存在。”刘昱一拍身边的桌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速遣全部兵力去东西二城门,誓要拿下那三人。既然大仙说是重要人物,如若拿在手中,应可以与城外大军对奕周旋一番。至少,这城不至亡于旦夕。”
      “是,下官这就吩咐去。”那师爷侍了几年,没见这素来无能的太守,露出如此这般认真的神情。战战兢兢应了声,转身吩咐下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91楼2017-05-22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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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5 22:4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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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楼上的箭手都惊愕着张大了嘴,瞪大了眼。恐惧万分地看着那绿绸又收拢回复成了普通长短,都忘记了再继上下一箭。甚至,有胆怯的已经扔下长弓,夺路奔跑起来。
        风挽月见两人安然无虞,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如同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浴血奋战,这下放下心来,竟然如同脱了力般。
        陈吟风方才也意识过来,本能地从腰间拔出剑来。而未等他用剑抵挡,却愣在了当场,神情震愕,剑也僵在了半空。
        风挽月本非凡夫,他本有些知晓,但没料到绿荷也是身有奇技。这是他之前万没料到的,所以甚是意外,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而一旁的绿荷光洁的额上也是渗出点点汗珠,当时也是万般着急之下,不顾隐藏的身份,使出法术。这下安稳下来,也是颇为心有余悸。
        此时,远处却又是空然响起一声战鼓。三人不约而同地再次凝神,紧张起来,转身望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93楼2017-05-22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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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一章 熏梅染柳笑东风 江山指点名军中2
          战鼓声骤然响起,撩起一城的萧瑟。在这夏日的正午,却如同一曲悲壮的勾魂曲。
          不论是城门下的三人,还是城上潜伏着的兵士,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透过弧顶的门洞,望向连绵城砖外一线的天际。
          蔚蓝天际,云彩看似洁白柔软。角声连天,虽不是寂寥之秋,却生生让闻声起了萧瑟与悲壮之感。
          待得角声近了,若是侧耳细听,似是能听到纷沓作响的马蹄声,又隐有片片飞扬的尘土相伴。若由此而断,所来的军队至少有万人以上。
          城门口众人,摒息而望,目不转睛,面色凝滞而沉重,却又可以从中看出疑惑与各种期待来。
          近了,近了。有数面紫绸金锻的旗帜迎风飘展开来,上面依稀用乌丝绣成“”陈字。苍劲的笔力,飞扬的锋角,透出军队的主人傲啸僵场的豪壮来。
          绿荷又恢复了那个可爱惠黠的平凡女子模样,方才还优雅飞旋的绿色衣裙,看去只是为其平添几分俏皮。拉着陈吟风快步走到风挽月身边,脸上的笑意俏丽而真挚:
          “陈大哥,快看!这是你的军队吧?嗯,真是好威风,好气派呀。”
          “嗯…”陈吟风脸上神情变了几变,有些僵硬,只沉声应了一句。
          “嗯…”风挽月想说什么,可是劫后余生,满腔话语出了口竟化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挽月,你究竟怎么了。”陈吟风神色骤变,眼神惶然,再也顾不得疑惑今日方才发生的种种,急急伸展开手臂,把他揽进怀中。
          待把风挽月拥入怀,左手揽上不盈一握的纤腰,才发现怀中的人一夜之间竟然消瘦了几分。心疼不已,却无计可施。方才绿荷的神通,让他惊愕却也懊恼,等一次发现身边原以为需要自己保护的两人,竟都非凡。心中痛恨自己的无能,只好用空闲的右手,反复摩梭着怀中人瘦得现出了棱角,不再柔软的面颊。
          风挽月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意。伸出手来,捉下在自己面上抚摩的手掌。双手按在眼前人的双肩之上,撑起身子,看着他:“吟风,军中将领许是看你我长久未归,现派遣来援。大患已除,你定要安然出这青州……”
          说完,眸中的笑意竟然愈发地炫灿。终于,双手失了力,靠在陈吟风怀中。
          眼前这个姿容绝艳的男子,虽然一颦一笑间便有那风情万种。但是,似乎总让人觉着美艳却不可触及,高傲不可方物,像是被冰封的高崖之花。如今,却在他面前现出这般柔弱无助之态来,不禁让人为之心疼异常。
          而此时城门上的官兵,终于从最开始的震摄反应过来。若是让城外大军过境,怕是这青州也足以被铁骑踏平。
          “快收起城门!箭手向城下放箭!”城上不知有谁大呼一声。命令一下,果有几名兵士领命前去扯起绳索。金属的齿轮发出巨大的摩擦声,沉重的吊桥缓缓抬起。又有数排弓手,弯弓搭箭,从女墙后把箭头对准了三人。
          陈吟风目光一沉,用左手揽着风挽月,右手又抽出方才插回鞘中的吴王剑。几个斜挑横扫,剑光漫天,密布如影,轻易抵挡了第一批箭支。
          “绿荷,你快出去联络军中。如若我今日出不了城,你再与军中将士来商对策。”眼看第二轮攻势又将临,陈吟风眸光无畏,从腰间解下帅印,抛给绿荷。
          “……”绿荷伸出接了帅印,却没有说话。
          “快!”城门即将完全收起,而绿荷仍立于原处,而毫无动作,陈吟风也不免皱了眉。
          “你放心,即使我陈吟风今日战死在这青州,也不会让我的挽月受任何的伤害。”陈吟风见绿荷仍是目光闪烁,时不时看向自己怀中。终于明白过来,紧了紧左臂说道。
          “嗯,那…陈大哥定要保重。绿荷这就出城。”绿荷咬了咬唇,转身施展身法,一点一挪之间,身形向城门掠去。
        城濠上的吊桥已收起一半以上,随着城上齿轮声响,眼前即将完全收起。绿荷一咬牙提气,飞身而上,足尖轻盈一点。千军一发之际,待她意识到,已跃出了城门。
          陈吟风右手执剑,左手揽着昏厥的纤细美人。城门也随吊桥缓缓合上,望城外而去,于城门合上的一刹那,他看到出了城的绿荷回首欣然而笑。于是,便扯了扯嘴角,回了一个勉强的笑。
          “轰…”的一声,随着这一声巨响,高大厚重的城门与吊桥终于同时关闭。
          耳闻得城外马蹄,较之方才,更是响彻。细听之下,似乎…还能从中听到激越的人声来。
          此时起,这青州城暂时隔绝了外世的音信。陈吟风也收回了拉远的视线,转回城上。
          兵士们见城门已下,即使大军临城也可将挡一时。又见方才显出神通的女子出了城去,又有一人人事不醒,但想这是如何好机遇?便有人转把矛头对向城内犹在的陈吟风二人。
        陈吟风环视一圈,打量了遍城上,只见一队队的兵士从城垣的遮挡后行出。星眸一凛,目光变得深遂、复杂,眸子漆黑如深水。
          身子微侧,把风挽月护在怀中。剑走如蛇,又似银练破空,美得仿如只是一场剑舞。剑招划出猎风阵阵,而剑光正中的黑衣男子随着一招一式辗转腾挪,即使怀中还紧紧护着一人,却依旧是潇洒豁达一如闲庭信步。
          提气一个纵刺,名剑的锋刃划过敌军的铁甲,发出刺耳的摩擦。然后,是锋刃入肉的沉闷声响,真实而又让人心惊胆颤。


        来自Android客户端94楼2017-06-05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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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持了有一柱香的时候,风挽月依旧昏沉未醒,两人身周尸骨堆积一片。而源源不绝的士兵,却依旧从各个方向涌来。陈吟风纵是剑艺超群,但毕竟一介凡夫俗子,双拳难敌四手。
            傲然上挑的剑眉皱起,线条分明的颊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风挽月虽然纤瘦,可毕竟是身量颀长的男子。长时间揽着,左手已有些酸麻,挥剑的右手也几欲脱力。
            剑招不禁有些凝滞,折腰险险躲过身后刺来一剑,回身一招把偷袭之人击倒。方立稳身形,待发现左边又有剑光耀目,已是躲闪不及。
            本能地朝右一侧,那银光却是变转了方向,朝他怀中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陈吟风的心跳几欲停止。眼睁睁看着利刃划过雪肤,瞬间有殷红的血溢出。血一圈圈如涟漪晕染,把红衣染得更是触目惊心。
            而怀中人只是身子一颤,昏迷中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而随着血的溢出,原是温软的淡色薄唇泛白干裂起来。
            陈吟风的脑中再也无法思考,这一瞬,如同天地失色,苍生倾倒。如同被眼前的血色沾染般,双目充了血。攥紧了了手中剑,骨节像要冲破皮肤,身上募地生出一股劲力来。也不知是急,是怒。


          来自Android客户端95楼2017-06-05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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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二章 伫久河桥欲去 斜阳泪满
              上章说到,陈吟风见怀中人受了伤,惊惶与愤怒交织,双目血红。
              立马撕下一片衣料,为其简易包扎,目光温柔如水。待再抬起头来之时,却又恢复了方才的狰狞。
              两轮目光如无形的利剑,右手手腕一震,凌厉剑气呈圆圈之势四向激荡而出。剑光所及之处,如疾风过境,草折尘飞。周围呈包抄势的兵卒如同瀚海潮水起落般,层层倒下。
              趁这短暂的空隙,陈吟风小施展轻功向城门处飞身而去。待下一波兵卒赶到,陈吟风已移出数十丈距离,眼看是追不上的了。
              于是,城楼上再次放起了阵阵箭雨。陈吟风尽力护着怀中人,也顾不得挥剑抵挡。只凭着久练轻功,身形灵巧,左右避躲。离城门愈来近了,毕竟连绵箭如雨幕而落,纵万般的小心,陈吟风短短一刻间,也中了数箭。锋利的箭头入肉,或在肩胛骨上,或钉于手臂。而陈吟风只是紧咬牙,闷哼一声,生生拔出,扔在一旁。
              城门正在眼前,箭雨的密度反而有些疏了。陈吟风立于紧闭的城户下,脑中快速思考权衡着该如何出去。正准备再飞身上城楼,再与守军激战一番,好斩断收着大门与吊桥的锁链,再开城门。
              突然,城门外战鼓擂擂,角声又急。战马嘶鸣,人声激越仅隔着薄薄一扇城门传来。
              “咚…咚”是攻城的巨木,一下一下撞击在城门上的声响。抬头,城楼上也搭上了把把长梯,一队队兵土顺着长梯登上城楼,拔刀厮杀。
              陈吟风心神一振,更知此时不能松懈。强定凝神,更加专注于抵挡飞来的攻势。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陈吟风只知道自己的双臂也失去知觉。黑袍越暗,红衣更红,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血珠,都分不清是自己的,亦或其它?
              只听闻,一阵惊天巨响,攻城木最后一次撞上城门。“吱呀…”一声,两扇合起的门扉向两旁缓缓推开,露出城外苍穹如血。
              陈吟风神思有些恍惚,可左手仍是本能地搂着风挽月。疲软的双腿无法支撑两人的重量,双膝屈下,右手以剑拄地,勉力支身。鲜血顺着剑身滚落,浸染了身周一圈土地。
              ……
              “风大哥,你醒了?太好了。”
              胸口、后脑还是隐隐闷痛,臂上像是受了伤一般火辣辣地疼痛。眼皮有些沉重,用力掀开一条缝,外面的光线倏地涌入。不禁要抬起手来遮挡光线,不料牵扯到臂上几可见骨的刀伤。
              “啊…”痛呼一声,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紧握成拳。修眉紧皱,光洁白皙的额上瞬间便起了颗颗冷汗。
              “风大哥,你别乱动…陈大哥今早走前吩咐我照料好你。你要是有什么事,他回来要唯我是问的。”绿荷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事,走过来按住。许是,看出了风挽月的疑问:“风大哥,你这刀伤颇为深刻……那日从青州回来至今,你已三日未醒。”
            “嗯…”风挽月低头沉吟起来。心下有些难以置信,难道真的是下凡日久,又或是仙元着实损耗过盛?这人间刀兵竟能伤得自己,且还昏迷了三日。看来这次元神劳损过多,不是靠几日的清修便能将养回来。
              眉心攒起,轻咬着稍是恢复血色的薄唇,想了想最终还是问出口:“那…他现在何处?”
              “陈大哥…他说,说…”绿荷见他醒来便是过问那人,眼神闪了闪,心下有些黯然。又想到那人的去处,说出口的也是支吾不清。
              风挽月也不催促,只用未伤的臂,撑起身子,靠在榻上,微仰了头看着她。眸光如水,迎着窗外的阳光,长长睫羽如同镀了淡金。眸色也不是纯净完全的黑,被那双眸凝视,觉神圣而迷离。
              如同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佳酿,只淡淡的一个凝视,便如同下了妖术魔咒一般,让人不禁要说出心中所知、所想。
              “陈大哥,他说要纵铁骑踏平青州,为你报一剑之仇。”
              闻言风挽月浑身一震,方才烟视迷离的淡然神情几要溃散一地。触动长久不能停息,一瞬间,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是感动,亦或担忧。
              但是,不知为何,胸腔内竟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来。凭他神人的天性,由此可知,恐怕是为不祥之兆。
              仙元受损,无法屈指掐算凶吉,只能待夜深星上之时,观本命星之明暗来卜算。
              “风大哥,不用担心。陈大哥说他要率兵绕至后方伏击攻打,一早便去了。要是快,今晚便能乘胜回来的。”绿荷看到风挽月的表情,有些不解。
              “嗯…没事。”但愿,你能无虞。
              反正也要待夜来星上时,于是心中也稍宽慰着自己,权且于营中休息、等待到夜晚时吧。
              似是过了很长很长时间,终于高挂了整日的骄阳不舍地从西天落下。本该是惬意悠闲的夏日黄昏,而此时青州城外兵营之中,却是宁静而肃然。
              中军帐中,风挽月斜倚榻上,手中攥着素瓷的杯盏,盏中香茗已半凉。帐门未敛,可以依稀望见西天挂着炫烂的霞彩。营中的兵士随那人去了大半,营中不禁有些过于寂静。而…那人却还未归来。
              “不好了!不好了!”突然有喧哗声划破肃穆。风挽月猛得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杯盏,望向营门的方向。
              夕阳下,一个兵士一路仓皇呼喊着地飞奔入军营。周身的战甲半破,随着他的奔跑,有鲜血拖洒出一道明显的痕迹。
              


            来自Android客户端96楼2017-06-05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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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得是营中兄弟,守营的两名兵卒急急上前搀扶,出声相询。闻得呼喊喧闹,也有其他帐中未出战的兵士出来探究竟。
                风挽月远远看着这发生在营门的一幕,没有任何的动作。眼神却是瞬间凝重起来,修长好看的眉紧紧蹙起,双手不自禁地用力揪住了衣角。
                “陛下,有…有危险…我们…我们…”那个报信的伤兵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来得及说出这半句,便不支而倒。
                围观众人轰然议动,更是混乱的厉害。其中却有一人,镇定异常,这一人正是方才首先发现的守营小卒中的一个。看去年纪尚轻,似是还不及弱冠年华。
                风挽月微松了松揪紧的手指,美眸眯了眯,转而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
                只见,那人先是令两个士卒先把报信之人带回营帐,请随军郎中,看能否医治。众人仍没有从混乱中回复,依旧围在营门处议论。
                “这下得要完,派人从长安再调兵力,这一来二去,少说也得五日。”
                “是啊!可不知陛下可撑得这几日。”
                “嘘,可别乱说话。被有心之人听到可不好。”
                “我家乡多年战乱才来投的军。眼看有了个新帝,盛世指日可待。可是…唉,看来是时不应人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97楼2017-06-05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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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三章 阎罗殿里鬼气森 一枝朱笔改生死
                上章说到营中所有兵士听闻陈吟风领兵受伏后,都是议论纷纷、束手无策。而其中惟有一人,眼色冷静,于危机关头显出过人的才能。
                  那人悄悄走出人群,气息沉稳,目光坚定。一副相貌倒是清爽温润,明明着了戎甲,更像是书斋中苦读的书生。
                  那人转过身来,背着阳光而立。他咬了咬下唇,目光时不时看向中军帐的方向,像是在权量着什么。
                  风挽月远处见到这一幕,不禁撑起了些身子,眼眸眯得更细,愈发是一副目不转睛,饶有兴味的样子。
                  果然,那人望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下了决定一般,缓步沉稳的向风挽月所在的中军帐走来。
                  “公子。小人有一事,不知当奏不当奏?”待走入帐中,那人也不矫揉,低头做了一揖,开口便问道。
                  “哦?”风挽月对他的来意有些小小的意外,先是惊疑地“哦”了一声,又觉得有些可笑:“这位小哥,小可在这军中无权无耻,如今又身受重伤。你看小可可是那值得你来奏报之人?”
                  风挽月一转眼望到枕边的玉牌,这是当时陈吟风交予绿荷调遣兵力的将军令牌,还来不及交还。伸出未伤的手来,攥起玉牌上的丝绦,拎起把玩。或于空中来回抛飞,或用拇指仔细摸索玉上淡且细的花纹。
                  “就是,因为…这个?”风挽月侧靠着身子,横眼看他,眉眼间是玩味与不屑。
                  “不是。来此之前,小人并未听说公子竟手握这据传可以统领天下军队的将军令。”那人看到风挽月取出将军令,还这样随意拿在手中把玩,也难免有些惊讶起来。
                  “那…又是为何?”风挽月把玉令往上一掷,再稳稳接在手中,转过脸认真地凝视着他。
                  “小人周嘉,本是益州一书生,终日沉于经史之间。奈何家国动荡,乱世纷争。生报效之意,苦于无门。当日陛下为将军率兵收益州,素闻年轻有为,小人率同窗乡人义然相投,如今陛下安危堪虞,吾等怎可自乱阵脚,坐以待毙。”说此言语时,吴嘉目光炯炯:“现今军中没有可当大任之人。小人观陛下此战本为公子,应是与公子深情莫忤。而现又知公子身负将军令,是望公子成全,小人愿率营中剩余兵士前去援助。”
                  看着眼前人还未全脱稚气的面,年纪轻轻,气度言谈皆是大将风范。风挽月的唇角不禁翘起:“既然,这位小哥如此说道,看来小可是不得不允了。”
                  单手一抛,玉令改变既有的方向向少年飞去。吴嘉双手接住,作势一拜:“谢公子成全,不知公子名姓。”
                  “在下姓风,名挽月,无字。”风挽月只淡淡回了一句,便转过面去,依旧斜倚在榻上,合了眼假寐。
                  “那小可便静候吴兄弟的报捷。”过了很久才传来一句,声音更是轻微,似乎是呓语般。
                  吴嘉看着眼前红衣的男子,眉目如画,微合了眼,慵慵斜倚。比那书中的女子,更有风情。又想起昨日陛下回营,怀中抱着他,一身鲜血、伤口,眼神中是分明牵记。心中生出一种可能来,当下竟感分外地难受与不适。
                  不是的,不是的。风公子一定只是陛下的莫逆之交罢了。
                  见风挽月也不再说话,吴嘉只好暗暗紧了紧手中的玉令。转身而出,清夜初上,夜风微寒,还不忘回身帮风挽月放下帐帘。
                  风挽月听到脚步声远离的声音,睁开眼,转身看着帐帘,若有所思。
                  “清愁不断、问何人会解连环?怕应见,花开花落,朝来塞雁先还。”
                  夜色明月清如水,更深夜寒。营外有兵士集结的喧闹声传来,吴嘉连夜领命出战。显得寂寥萧瑟的军营,中军帐里,有人轻扣着榻板,低吟清唱起来。却只是为这注定残酷的夜,增添一抹缠绵悲凉。
                  解开臂上包着的白纱,大片雪肌之上,却是刀伤狰狞、深可见骨。风挽月眉梢一扬,凝神聚气,未受伤的右臂微抬,一股淡红的雾气缠绕掌上。手掌在伤处轻轻抚过,随着一阵白气蒸腾,伤口竟然消失了影踪。
                  嘴角微扬,经过两日多的休养,元气渐渐恢复,这等小伤自是不在话下。只是,仙元是神人的寿命,元尽则形灭,必须得要靠千万年吸收日月精华才可得。是以,仙元先前受了损,一时仍是难以全复。不过,普通的术法仍是不在话下。
                  风挽月从榻上起身,掀开帘子,一股凉气叫嚣着奔涌进来。他不禁皱了皱眉,才挑了帘走出帐外。
                  此时营中所有人几乎都调出作战了,营中只剩下军医及其他随军人员,还有寥寥几个守营的兵卒。周嘉率出的军队此时怕是行得远了,只听到远方隐隐传来几不可闻的轻微马蹄声响,或者可以看见天际一簇如星火般斑斓的火光。又是一阵寒风吹过,明月之下,四周竟然死沉的可怕。
                  “懒凭凤帏,醉里且倚红偎暖。嬉戏惯,前番云雨分散。”
                  寂静的夜色中,风挽月听闻有一人朗声吟道。所吟词句,恰与自己方才所唱作和。
                  风挽月挑了眉,抬眼望去。不知何时,原本空无一人的营门处,竟多了两道人影。
                  青衫儒雅的男子,月下轻摇折扇,淡笑着走来。而另一名气度沉稳的男子,却只是负手立于原处,看着两人,神色冷然。
                  “司命?”
                  如水夜色下,远处人影被镀上了层月华,翩然宛若神祗,风挽月有些看不清。
                  


                来自Android客户端98楼2017-06-05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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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5 22:4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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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本君。与他人间四处巡游数日,今夜恰来此地,顺来拜访则个。殿下,可是不欢迎?”
                    风挽月闻言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却只是扬眉道:“星君来访,本宫怎会不欢迎。”
                    说完转过身,径自回营帐中去。
                    “唉。”司命苦笑一声,回身望了望仍立于营门处的男子。那人神色动了动,没有出声回答,只遥遥点了点头。
                    司命回头又苦笑一声,才向前挑了帘帏进去。
                    风挽月斜坐在椅上,心不在焉地啜着杯中凉透的茶。见他进来,便转过头凝了眼神看他。
                    “殿下,你不要总是这个样子,好不好?本君与司法可是特意冒了很大的危险,前来告知的,鬼知道将来帝君查下来,我们俩会不会也连累呢。”果然还是拿这个四殿下没辙,纵他方才是多么儒雅风流,真正对上此人还是原形毕露。
                    “哦。你和司法星君没回神界去?”纵他是无奈至极,风挽月也只是斜扫了一眼,看似随意发问。
                    “这个…他说要在人间多走走…殿下,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尽忠职守地,几千年也不下来一次…”问到这个问题,方才还“嚣张”至极的司命,竟然脸面徽红,扭捏起来:“反正帝君忙得很,我们又不似那些仙官,要日日上朝…所以,本君就陪他……”
                    一眼望去,发现风挽月侧脸上竟然嘴角微动,像是隐忍笑意,顿时又羞又怒。
                    “喂,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家那个什么风的要完了,本君是好心来通知,你再不去,他就真死定了。殿下,你认识的都什么人啊…真是麻烦无比多。”


                  来自Android客户端99楼2017-06-05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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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四章 阎罗殿里鬼气森 一枝朱笔改生死
                      “他…怎么了?”风挽月再是多么淡然不羁,听闻这个人的消息也不禁皱了眉头。
                      “殿下,你终于好好听本君讲话了,本君就知道。”司命星君看到风挽月皱起的眉头,和变得认真紧张的神情,心下有些得意起来。却看到风挽月又是美眸一眯,露出一副极危险的样子来,只好委屈地和盘托出:“真是的,不识人家好心…那个姓陈的,也不知中了哪门子的邪,和疯了一样,这么明显的陷井都直往里面跳。”
                      风挽月心中柔软的某处似被深深触及,柔情混合着伤痛,有一种吹不出的滋味来。
                      “他…到底怎么了?”出口,竟是声线颤抖,语不成声。
                      “好了,好了。你们后来派的那个周嘉不是把他救回来了么,现在应该仍与敌军周旋,最迟明晨便能回来。“见到风挽月瞬间缓下的神色,司命有些不忍开口。不过稍思忖了下,还是说出了方才自己所见:“只是…不是殿下方才有没有观得,南天紫薇命星光芒黯淡。本君怕……”欲言又止。
                      风挽月双目一下睁大,满是不敢置信:“你…是说…”
                      司命见到风挽月难得“花容失色”的模样,也收敛了嬉笑,长叹一声:“罢,他逆天而行,阳世的寿元本就日趋骤减。殿下若不愿见他死去,本君便为殿下指条明路。殿下不妨往那黄泉下的阎殿走一遭。”
                      这时,帐帘被掀了开来。两人不由停下口中交谈,一齐转身向帐门望去。原来,一直于外等候的司法星君行了进来。他径直走到风挽月面前,拉过身旁的青衫男子,躬身行了一礼,语气恭谦而严谨:“四太子殿下,臣等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了。他日有缘再与殿下把酒盛谈。”
                      对于他的语气风挽月没有在意,也许对于眼前这个公正得可以用严苛来形容的司法仙官来说,这样已是极致的友善与恭敬。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0楼2017-06-05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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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法星君又立了一会儿,见风挽月没有再说什么,便扯动唇角算是一笑。然后,携了身边人转身离去。司命难得没有与他嬉闹,只跟在他身后一步,一声不响随他走去。
                        风挽月看到一深一淡两道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突然心中一动。
                        “二位星君,请慢。”声音不响,在静夜却是分外明晰。
                        远远地,似乎见到,一前一后,两人确实缓下了离去的脚步,却没有回过身。
                        “尔等可知阆邪之事?”
                        “……”前方是一阵沉默,过了片刻,司法星君才出声回道:“殿下说的可是千年前掀起神界之乱的二太子?”
                        “千年前阆邪遭帝君宣判永堕轮回,如今法力复原,又堕妖魔道。他早已失了作为神界之人原善的清修之心,他已不是二太子了。”风挽月淡然说道,语声在暗夜缭绕。
                        “小神知晓了。作为神界司法天神,小神定当就此捉拿这妖魔,以效帝君。”司法星君朗声道了一句,一阵夜风吹过,两人已不见身影。
                        风挽月站在营门口,望了望前方一处角落,叹了一声:“绿荷,出来吧,本也无意瞒你。”
                        角落中果然一阵衣裙悉索声,绿荷有些羞赫地走出:
                        “风大哥,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正好……”
                        “今天醒来便没见你,知道你没走。”风挽月抿唇笑了笑,不置可否。
                        “刚才那两位也和大哥一样是天上的神仙吧。大哥会听他们的去阎殿打探陈大哥的安危么。”绿荷见风挽月没有责怪的样子,脸上露出兴奋与期待来。
                        “这阎殿,今遭倒确是非去不可。”风挽月看着绿荷瞬间变出的一脸喜色,颇是无奈。
                        “诶,绿荷可不可以随大哥一起去冥界?绿荷早就想看看那的奈何桥,往生泉了。对了,对了,还要看看阎君、孟婆,还有那些索命的无常长什么样?是不是像庙里供奉的那样呢?”绿荷一说起向往了很久的冥界,喜色更是溢于言表,好像忘了陈吟风的生死还未定论。
                        “可是…”说起来,风挽月自己也未去过幽冥之界阎殿所在。
                      天地分六界,分别是:人、神、仙、冥、妖、魔。他对冥界的认识也只是根据,幼时在神宫的藏经殿中卷轴上所见。此次私自下界,已是触犯天规。如若再惊动阎君,恐怕……但是,如果这样能改变那人的中道崩陨的宿命,他愿意一试。只是绿荷若要跟随……
                        还记得神界四太子殿下未私下凡尘之时,孑然不羁,往那仙山神境云游。拜访方外高人、各地散仙,一观六界之中有修为之人。向来神采风流,不论去往何处,身边只带一婢而已,那便是母后遣来看顾照料他的仙子绯儿。
                        突然眼前一亮:千万年来,冥界向来隶属神界监管,想那阎君也应听过四太子的形迹。风挽月不由眯起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原来修长的眼睛更是邪媚异常。
                        绿荷看到风挽月眯眼侧头望着自己,似在反复打量。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怎么了?风大哥,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绿荷不是要随我去冥界么?”风挽月笑问。
                      “是啊。”绿荷不知所以,愣愣答道。
                        “那就好了。”风挽月右指一划,一圈绯红色的光圈环绕了绿荷绿色的衣裙。待得光芒衰弱消逝,风挽月满意地看着眼前画中走出来般的古朴神女。一袭绯色的衣裙托于地面,挽了松松的坠髻,垂下的青丝已过腰际,与繁复的裙摆纠缠。站在月华流离下,真有如月里嫦娥般。庆幸的同时,风挽动心中又有些触动,与怀念起来。
                        眼前的女子换了这身打拌,较之之前的灵动清新,气质迥然而异。绿荷还不明发生了什么事,先是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飘逸的绯色纱裙,又是伸手触摸头上变幻出的发髻。明明别说自己从不会做这样打拌,而在人间巷陌,更不会见到这样衣着的女子。可不知为什么,绿荷脑海中就是感觉很遥远很遥远的时候,记忆最深处藏了这样一个女子。衣带当风,青丝一地。
                        “好了。如若要随我去阎殿,那万万要记得,从现在起你唤作绯儿。你要唤我殿下,其他只要尽少开口便行,可曾明了?”
                        绿荷使劲摇了摇头,挥去脑海中奇异的想法,再是用力点了点头:“绿荷,不,绯儿知道了。”然后,朝着风挽月灿然一笑。
                        “那便随我吧。”风挽月说着,拔下头上那根碧色的通透玉簪。念动了法诀,双手执簪往虚空中用力划一周。
                        只见,眼前竟开启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通道来。其中阴风阵阵,风中还夹杂着几声凄惨的哭嚎声。
                        绿荷不由大睁了杏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1楼2017-06-05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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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五章 阎罗殿里鬼气森 一枝朱笔改生死3
                          上回说到,风挽月拔下束发的玉簪,虚空中只一划,两人眼前便凭空出现了一个漆黑的隧道。其中阴风阵阵,鬼气森森。
                        “走吧。如若我没有记错法诀,这便是通往冥界的道路。”风挽月转过身,说了一句,便径自朝隧道内走去。
                          黄泉路?莫非这便是世人传言可以通往幽冥的黄泉之路?竟然随意一支发簪,便能穿过六界间的结界。看来这个姿容绝艳的男子,绝不会是普通的神人这般简单。
                          抬起头,见那道红色的身影已几欲完全隐去,洞口的边缘也开始变得渐淡起来。绿荷赶紧向前一步,也踏入洞中。
                          入内抬头不见天日,只感觉四周完全阴暗下来,回头已望不见来时的洞口。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条蜿蜒的虫道。四周的石壁上间隔着点有蓝绿的冥火,借以照明,勉强可以看清脚下的路。
                          绿荷被阴风吹及,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加快步子追赶着那抹在黑暗中显得更是妖异的红色。
                          越往内走,四周的温度越是低,夹杂的鬼泣也愈明晰。风挽月察觉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放慢了步子。绿荷又是加紧几步,才终于追上。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渐渐可以听闻轻微的泉声。
                          “风…呃,殿下,我们还要走多久啊?”绿荷有些疲累,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用法术直接入那冥界之内呢。
                          “快了。看,这就是那黄泉。”风挽月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绿荷顺他视线,抬头望去。不知什么时候,眼前已是豁然开朗。似是身处人间的悬崖之巅,昏暗的天空触手可及。天上没有星辰,只有一轮昏暗的月。悬崖之左是一道激荡的飞瀑,那激越水声便是由此而来。
                          这就是黄泉么?天色昏暗,绿荷睁大了眼,也看不清这黄泉之水是否真如传闻所言,皆为黄色。
                          只好再移目望去,悬崖尽头是另一道山壁,万丈高的壁上飞檐巍然。壁上嵌有一扇雕琢了黑龙的巨门,门楣上似有幽光聚成古篆。
                          绿荷好奇地眯起了眼,绞尽了脑汁,才依稀认得,门上是“幽冥鬼界”四字。
                          “门外何人,竟敢擅闯幽冥结界?”
                        还未等绿荷把自己的发现说与风挽月求证,突然有一个死气沉沉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随着一阵沉闷巨响,那看似与山壁一体的巨门,竟中分为二,向两边打开。
                          门内阴魂乱舞,嘤嘤鬼泣如入脑中。一队队鬼魂在阴差的催促下,上了一座石桥。其有神态平常的,应是寿终正寝。也有蓬头垢面,满目狰狞,怨气冲天。纵使锁着铁镣,仍张牙舞爪地反复挣扎,这些应是枉死的。
                          风挽月见到这一幕,心中竟不免有些惊慌害怕起来。如果那个人真的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也会像这些枉死阴魂的一样形容凄惨?
                          不,他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成为现实。
                          收敛心神,沉下了脸色,凛然地望向巨门之前。
                          原来是一个穿着冥界官服的鬼差,面露青光,正扭头打量着门外擅闯的二人。
                          “本宫亲临,阎君末亲来迎接,已是怠慢。你这小卒,又言本宫擅闯,倒是何意?”风挽月微扬了眉梢,笑得戏谑。
                          从门内望去,红衣的男子负手而立,神色傲然。阴风阵阵,而衣袂不动。映着背后的夜空,在这阴暗的幽冥之地,竟硬是生出一股清逸与脱俗来。就连侍立在其后的侍女模样的女子,也是生得颇是灵秀。两人周身隐隐释放出一股迥异于幽冥之气的仙灵来。
                          那个鬼差心中竟浮出一个传闻中的形象,当下不敢怠慢,急急唤了几名鬼卒去阎殿通传。
                          黄泉路,奈何桥。桥边一个看似年迈的青衣老婆婆,向来来往往的游魂,分发着色泽黝黑的汤药。奈何桥上怎奈何?纵凡尘一世富贵,皆饮此汤过此桥,坠那往生泉中。也有罪大恶极之辈,被宣进阎殿由判官审判。或是常堕阿鼻,永世不得超生。
                          过了一会儿,阎殿方向果派人来传。风挽月听闻,挑眉一笑,一甩双袖,带着绿荷随那带路的鬼差向阎殿行去。
                          中有一地名望川,触目所及、一片无垠的暗色田土。而上面却生长了大片繁密的血色彼岸花,花大如碗,花色殷然。俗语有云:此花是以人的怨气与骨肉为养料,怨气越重,花开得越是妖异的炫丽。又说:彼岸花开叶落,生生世世花叶两不相见,喻别离。风挽月一身殷红,走在花间,如同花下邪肆的精灵,张扬而美丽。
                          踏过望川上的大片血红花田,走了不久,眼前便现出一座高大楼阁来。其气势不差天界琼楼玉宇,只是缭绕其上的不是祥瑞的紫气,而是夹杂了怨、欲、贪、戾的乌色障气。
                          跨过高高的乌玉门槛,同样黑紫色调的内部,布置地有如神界灵霄、长安金蛮一般。几人入殿,迎面而来的是判官,并未见阎君踪影。而带两人过来的鬼卒,也悄悄转身出去,走时还顺带合上了殿门。本就昏暗的殿中,若不是还有数盆明火照亮,恐怕便要伸手不见五指,风挽月不禁眉头微皱。
                          鬼判着了一身人间文官样式的黑色袍服,腰间用细绳佩着从不离身的判官笔。长相阴桀的脸上满是笑意:“小神参加四太子殿下,还有这位绯儿姑娘。阎君大人素闻殿下声名,夙欲前去拜访,奈何此间事忙。今朝两位屈尊来我冥地,定要好好讨教才好。”说着连连向风挽月和绿荷拱手作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2楼2017-06-06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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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闻阎君即冥界之主,为人最是狂傲。而这个作为第二把手的判官,见了风挽月,竟然这般恭谦,又唤他太子。绿荷心中,隐隐已有了风挽月的真实身份。但是,不知为何,望见眼前鬼判脸上看似热情的笑意,周身竟然发起冷来,不禁往风挽月身后靠了靠。
                            “本宫说的好听是四太子,实则只是神界一闲人而已,是阎君过讲。”风挽月转首望着殿中某个不知名的黑暗角落,这句话倒是出自肺腑的真实。
                            “呵呵,谁不闻神界惊才绝艳的帝君四子啊,连小神一介冥官也素有耳闻呢。”判官发出几声笑声,如同从喉头挤出的一般,分外刺耳难听:“殿下,阎君大人内殿有请,且随小神这边来过。”
                            风挽月眼眸微动,随了判官向冥殿一侧的黑暗行去。这幽冥之地果真四处藏着阴森诡异,绿荷忙谨慎跟上。
                            而走于最前的判官,却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走到绿荷身前:“绯儿姑娘,大人只请了殿下一人而已。”
                            “这……”绿荷有些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绯儿,你在外面等着,本宫稍候便回。”没等绿荷出口,风挽月便淡然回道,神色间若有所思。
                            “是啊,是啊!绯儿姑娘,望川的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很漂亮的。姑娘不如自去望川赏花,四处走走。殿下很快便会出来的。”鬼判又发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恐怖笑声来。
                            绿荷不禁皱起了眉。风挽月轻拍了下她的肩,转身翩然而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3楼2017-06-06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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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六章 谩疑碧瓦难留 信知暮寒犹浅
                              风挽了随了鬼判从边门出了阎殿,又过了两幢相连的妖异楼阁,才来到了偏殿之前。
                              “禀阎君大人,四太子殿下到了。”鬼判立于门外,恭声通传。
                              门内没有回答,鬼判恭恭敬敬地行到一旁,为风挽月推开殿门。
                              “殿下,请进。”
                              随着门开,里面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较之门外更是强烈。风挽月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凝了神朝内四处观望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跨出一只脚,迈入门内。
                              门内一片漆黑寂静,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吱呀的声响,应是合上门扉的声音。风挽月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发现那个判官并没有跟进来,心下不禁有些起疑。
                              就在他停下了脚步,思忖着要不要再继续前进的时候。突然,闻得“扑”地一声,就像火苗蹿起的声音。幽蓝诡异的灯光点起,四周一下亮堂起来。
                              “孤素闻四太子姿容绝艳,今朝一见,果不其然。”突然有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幽幽传来。
                              风挽月崩紧的神经一震,闻声望去。只见自己身处一个幽暗的寝殿之中,一个暗紫蟒袍的男子斜倚在榻上,对自己笑得轻佻。
                              男子斜倚着,更是显得他身材修长。略显瘦削的脸,薄薄的唇,细长的眉,斜飞而上挑的凤眼。双目眼黑较少,更是给人以阴狠狡黠之感。同样是艳若画中人,这人却与风挽月大相径庭。一个是美得绝丽脱俗,美得不容世人染指;而眼前这人的容貌明明也是绝美,周身的黑暗阴森气息之气却让人不由得胆寒不已。而此刻那双阴厉妖邪的凤眼,玩味地打量着风挽月,眸光却流转着**裸地轻佻。
                              两人对望,看到对方的容貌,都有些微的愣忡。
                              莫非,眼前这人就是传闻中,为人狂妄阴狠的阎君,风挽月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甚自在,皱起了眉:“挽月见过阎君大人。”
                              “殿下好生客气,不知这回前来,有何事欲与孤相商。”阎君单手撑在榻上,略直起了点身。
                              “挽月此来冥界叨扰,是为查一事。”风挽月有些别扭,但还是坐到了榻边的椅上。
                            “哦?是为何事?”阎君口中状似随意问着,却略凑近了脸,唇过带着笑意,双目不转地紧盯着风挽月:“六界之中,是为仙、神二界为天地正主,而得道之仙,方称为神。我冥界本与妖、魔二界为伍,是为阴邪之地。承蒙诸天仙神不弃,得以安于六界、天道不诛。今朝帝君之子有求于孤,孤定竭力相帮才对。殿下,你说…孤说的可对?”
                              “……”风挽月不习惯如此近的距离,皱着眉往后靠了靠:“阎君大人,本宫此回想查一个凡人的寿元。”
                              “哦?是吗?”阎君望见风挽月的神情,笑得更是肆意,往后退了退:“是叫那个什么陈吟风的么?”
                              “阎君何知?”风挽月有些惊诧地睁大了眼。
                              “六界生灵,到了这冥府都受孤的统辖,孤自然知晓。”阎君又笑一声,右手往虚空中一伸,一本青色的厚厚书卷出现在他掌中。
                              “陈吟风,陈朝丙戍生人,生于姑苏正南……”阎君悠然得翻弄着手中的书卷:“有了……诶,这个陈吟风,本来是命数尚丰啊。可是命犯劫数啊……”说到这儿,不由挑起眼偷睨风挽月的神色,见他果然有触动,唇角微翘:“嗯,此人命犯三劫,大意逆天。纵是命有祥瑞护佑……总之,此人在阳世应还有七七四十九天命数。殿下,孤的讲解还满意与否?”
                              七七四十九天!?只剩下月余?风挽月脸色刷白,猛得转头,望着笑得悠然的阎君。
                              “唉,”阎君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抚上风挽月的如玉的脸颊:“殿下何必如斯反应,不过一凡夫俗子而已。”
                              风挽月感受到脸上冰凉的触感,才回神过来,侧头避开:“阎君请自重。”
                              “自重?”阎君收回手,低头状似疑惑地轻声念叨着。过了片刻,又抬起头,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殿下,与那凡人尚能苟且。孤就不能触碰自己喜爱的事物么?”
                              看着风挽月青中带白的脸,他笑得更是开怀:“这冥府终日冷清,不如殿下留在此地,与孤解解寂寥。不就是些许阳寿?孤定让那个陈吟风再活个百来年。”
                              风挽月眼睛动了动,不过片刻便又平定了下来:“阎君休与本宫玩笑才好。”
                              阎君猛得伸出手捏住风挽月的下巴,拧过他的脸,眼角眉梢皆是媚色:“玩笑?那孤定要示与殿下看看。”
                              风挽月嫌恶地侧过脸避开逼近的唇,暗暗催动体内灵力。却惊惧地发现体内空无一物,面上顿时血色全无。
                              “据孤所知,殿下仙元有耗未愈。不过,纵使殿下仙元无损。孤这幽冥至阴至寒,纵尔是九天金仙,便是帝君亲临,也讨不得好去。”阎君见他这幅反应,索性收手把他一揽入怀,凑近了挑逗道:“不知殿下在那凡人身下是怎样一幅春情,今日孤也来一尝。”
                              风挽月的眸暗了下来,眼内是一片漆黑,像是有波涛暗涌一般。他不再挣扎,似是羞怯地稍阖上了眼,左手勾上了眼前这个邪魅男子的脖颈。
                              阎君觉察他的举动,有些戏谑地道:“殿下果真是妙人。”说完,顺势翻身把风挽月压在榻上。
                              眼前的男子,桃花美眸,半闭半合,似是带羞含怯。长睫如羽,樱红的唇微张,似是大胆的邀请。连千百年来,无欲无求的阎君眼中也隐隐燃起了yuwang的焰火。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5楼2017-06-08 0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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