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

唉

第二章 双生殇
（七）
寿宴结束后的几日，严府恢复了平静。明眼人都看得出自家主子现在的状态，所以也没人敢乱嚼舌头根子。
“晚烟，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小玩意儿回来。”身后，严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云初仍镇定自若地坐在桌旁喝茶。
“晚烟，晚……云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初淡淡一笑：“严兄为博红颜一笑还真是不遗余力，只怕早已忘却那昨日的伤心人了吧？”
“我……唉，是我负了她。”
“发生了这么多事，难道是你用一句话就能简简单单了结的吗？”
闻言，严暖悲戚一笑：“不然又能如何？在我身边呆了四年的是晚烟，为我怀孕的是晚烟，为我小产的也是晚烟。她曾经做过什么，我已不想再追究。无论如何，晚樱与我，有的只是那段错付的孽缘罢了。”
“孽缘？只是？”云初冷笑，“你可知晚烟是如何偷龙转凤地让你和晚樱错过的吗？‘艳域第一花魁’晚樱姑娘的名号你不会没听说过吧？你可曾想过，她们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呢？”
“……不可能，不会的！”他眼神躲闪，似有什么在渐渐碎裂。
云初拿出一只琉璃小瓶，放到他面前：“看着它，它会告诉你一切。”
耳旁的语调缓慢惑人，严暖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她暗自启动咒语，那琉璃瓶便折射流溢出一幅幅移动的光影。
双生花、巫山、少年、轮回、尘世、清歌坊、艳域……一个个场景如走马灯似的呈现出来。他怔怔的看着，看着曾经那样单纯天真的晚樱；看着她初涉世事的好奇与惶恐；看着她逐渐僵硬消失的笑脸；看着她被扔进艳域后的挣扎无助与苦楚；看着她开始学会用媚术勾引男人；看着她散尽修为炼制丹药；看着她一步一步地包裹自己，麻木自己；还看见，她在寿宴那日的心如死灰……
光影消失，满室久久的沉默。他愣怔着，如木刻般毫无生气。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半晌，他艰涩道：“……她在哪里？”
云初没回答。
“我问你她现在在哪里？！”他终于褪去了愣怔的神情，眼底翻涌着巨大的悲恸。
“你还问我她去了哪儿？方才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还是要让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个，就是她？！”云初抑制不住怒气，拍桌而起，琉璃瓶微微颤动。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自己赶到艳域的那个密室后，晚樱义无反顾地投入炼丹炉鼎时的神情。是那样的死寂枯竭，又是那样的心甘情愿。
“事到如今，这份罪孽我该彻底还清了。云公子，我求你一定要把我交给他，一定！”
她只来得及捕捉到这句话，晚樱便彻底骨血消融，无影无踪了。
云初取出那枚丹药，手腕轻转使着巧劲儿将它送入了严暖口中，他顿时被呛得咳嗽不已。
“这是她让我给你的，现如今你后悔也好，无情也罢。这是她的心血，服不服下它由不得你。”
“你有办法让她活过来的，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把她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他呼吸急促起来，神情狂乱，夹杂着希冀和绝望。
云初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她再也回不来了。”
严暖眼中的希冀在这一刻土崩瓦解，转瞬便是悲哀的死寂荒芜。
他终是彻底崩溃了。
******
云初离开了严府，寻了家客栈暂时住下，第二日便决定离开西凉城。
清晨时分，当上路的马车经过严府时，入眼满是凄凉萧索的白幡，耳边皆是严府的哀乐报丧。
严府公子昨夜突然去了，严少夫人也消失无踪。街头百姓众说纷纭，传得最广的版本，是严少夫人因小产而亡，只是秘而不宣，但深知内情的严公子心伤之下也跟着去了。这无疑成了一段令人唏嘘的爱情悲剧。
这一世，他终究还是没能活过二十五岁。真正的原因，大概只有她知道了。
云初放下马车帘布，将苍茫的天际和悲戚的哀乐关在了外面。

凌云峰，寒山寺。
半山腰上高耸入云的佛塔迎风而立，四方檐角垂着的串串铜铃，也不知在多少日复一日的暮鼓晨钟中，和着僧人的诵经声撞击出远古空灵的清响，平稳而庄重地拂过每一个求佛者的心头。
佛前案上燃着香，烟雾缭绕，氤氲不清。云初静静地跪在蒲团上，双目轻阖，手中轻摇着签筒。此刻，她抹去了心头所有的戾气与不羁；此刻，她忘却了自己是只妖；此刻，她只是一个与他人无异的虔诚信徒。
“啪嗒”一声，签落。
她执起签递给一旁的方丈，心下有些惴惴不安。
方丈接过去看了半晌，道：“施主，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执念太深，不过是画地为牢，作茧自缚罢了。”
“我明白自己心中的执念，只是面对这执念，我终是不能了,不能悟,不能舍,不能弃,参不透,舍不得。”
“世间一切皆幻象，万法皆生系缘分，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我与他……是否为孽缘？”
方丈拨了下佛珠，平和的慈眸中一片清明：“缘分之事，纠纠缠缠，万般痛苦皆由此生。心若不慎，如此则生之若死，如堕阿鼻地狱，不得解脱。老衲在此送施主一句话——勘破，放下，自在。”
云初走出寒山寺时，脚步已禁不住有些跌跌撞撞。本为妖体，又经了这佛号缭绕，多少都会有所受损。她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体内流窜的痛楚似的，如行尸走肉般麻木。
自从出了西凉城后，她每天都在做梦，混乱不堪，光怪陆离。但永远都在讲同一件事情，说同一个人。
那就是知凡。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严暖很像。同为道门弟子，皆与女妖牵扯。她完全不敢想象，如果知凡真的为了她选择迈出那一步，脚下会不会就是万丈深渊？
她此刻无比矛盾，既希望可以见到他，又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出现。自己于他而言，终究只会是个祸害。
山风忽袭，松林摆动。云初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几欲站不稳，她只好微俯下身，撑着一旁的巨石稍作歇息。
“云初。”
当山风带着模糊的声音送入耳畔时，她心头蓦地一跳。半晌，才敢抬起头。
不远处的松木下，熟悉的身影长身玉立，他的声音依然深沉浑厚，带着一种平静的力量：“我回来了。”

希望云初和知凡有个好结局

好奇知凡离开是干嘛去了

楼楼求更

第三章 点绛唇
（一）
屋内烛火昏明，紧掩的窗户将暮色悉数挡在外头，沉沉的昏暗仿佛要侵袭上榻中人，危险又惶惑。
知凡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锁，甚至渗出细密的汗来。半梦半醒间，忽然感觉到有一双温软的手抚上自己额前……他浑身猛地一颤，醒了。
迷蒙的睡眼由模糊转明晰，他愣了好半晌，才看清来人。云初见状，蹙起了眉头，放在他额上的手又探了探，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不烫啊？既然不是烧傻的那就是睡傻的……”说着，她眼神微带嫌弃的斜睨了他一眼：“从前你老说我睡得多，我看你也有睡糊涂的时候嘛。”
许是她刚刚沐浴了的缘故，只穿着素色的内裙，如瀑的青丝披散下来，几绺头发湿哒哒地垂在颊边，两丸黑曜石般的眼珠子亮晶晶的鲜活流转，愈发衬得她软糯可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同时还带着股嘚瑟的欠人劲儿。
知凡眯了眯眼睛，伸手掐上她的脸蛋。怎料，也不知是因为自己怕弄疼她下手太轻还是因为她的皮肤太滑不溜丢的缘故，总之，他滑脱了手，没能掐住。二人均是一愣，而后云初噗嗤一下笑了。
笑足了后，她抬起眼，却看到知凡依然在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深沉的情绪。他从榻上坐起，伸出手揩去她因笑得厉害而溢出的泪水，道：“这小客栈鱼龙混杂的，你就先别下去了。乖乖在这儿呆着，我去安排些饭菜端上来。”
下榻后刚迈出一步，衣摆却被人拉着了。他回头，对上了云初忧虑的神色。
“知凡，你如实告诉我。这些日子里，你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这么累？”
他将云初的手放入掌中安抚的捏了捏，道：“我只是太急着见你，日夜兼程的赶过来，没怎么好好歇息。放心，我分毫无损。”
知凡只是轻描淡写，避重就轻地回答了她的话。虽然心中疑窦丛生，但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眼中的神色又黯了几分。
******
翌日，天还没亮透，云初就出了房门。这个时辰，众人未起，门店冷清，只有一个小杂役抱着扫帚在门边昏昏欲睡。云初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动作十分小心，生怕惊扰了他。直到安然踏出门槛，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处客栈离青州城还有十几里地，却已经是北方的地界。已是十月廿一，四周的草木早已不复峥嵘。一阵冷风忽至，云初打了个寒战，她瞧着四下也无甚新奇的地方，于是转身想往回走。
“你……”突然，一道嘶哑破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云初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头发蓬乱身穿花袄的老妇人，她的眼神有些痴呆的涣散，直愣愣的盯着云初。忽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痴呆的眼神中霎时涌起恐惧，喉咙里还发出破碎的惊叫：“鬼！鬼啊……”
她这一叫直接惊醒了正打着瞌睡的杂役，他见状立刻挥着扫帚赶过来要把那疯妇人呵退。云初正想出言阻止，斜刺里忽然冲过来个身材健壮的男子一把拦下了杂役要落在疯妇人身上的扫帚，嘴里直道歉。
“虎子，你能不能看好你那疯老娘？三天两头地跑到我这儿来晃悠，今儿可好，还吓人来了！”那杂役怒喝。
“对不住对不住，我刚才忙着收拾货物，一不留神就让我娘跑出门了。”那男子身材健壮皮肤黝黑，仔细看模样年纪其实也不大，只是眉眼间显着常年奔波的劳累和沧桑。他转过身不住对云初道歉作揖：“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刚刚吓着你了……”
云初摆手道：“无妨，我并无大碍。”
他作揖起身的时候，眼神落在云初脸上的那一刻却有几分呆愣，其中的惊诧显而易见。
她皱起眉：“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掩下异色，搀扶着自家老娘离开了客栈。
“他是青州城里的卖货郎，平日都住在城外的小破屋里，和自己的疯老娘相依为命。”那杂役开口道，“说来也是可怜人，若不是几年前那场古怪的大火，他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云初静静地看着那对母子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沉思。见着她并未接话，杂役也识趣儿，拿起扫帚继续干活儿。
正出着神，身上忽然一暖，知凡低沉的嗓音也萦绕在耳畔：“大清早的，你在这儿发什么呆？”
她没有回过头，依然看着前方。半晌，才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知凡绕到她的身前，拢紧了她身上的披风，慢条斯理的绑着绳结：“别怕，一切有我。”
云初看了他半晌，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到处乱跑吗？”
“你若是想说，自然会说。”知凡看着窝在披风毛领子间的那颗小脑袋，忍不住伸手呼噜了一下，“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主动提。”
云初抿了抿唇，似是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道：“那我说了后，你不许怪我。”
知凡啼笑皆非：“我怎么会怪你呢？”
“这可说不准……”
******
街市上，商铺挨门联户，游人如织。一路走过去，经过不少售卖针脂细物的摊子，也经过许多书棋画坊，古玩藏阁。云初却没了兴致，她看了脸色明显不甚明朗的知凡一眼，心下也不快，疾步往前走去。
路过一间铺子时，她被里头隐隐散发出来的特殊清香绊住了脚。云初退了几步，抬头看向铺子的匾额，几个清隽飘逸的行楷刻于上头——“点绛唇”。

吼吼看！

在卸贴吧前还能看看楼楼的文很开心，开学要开始学习啦，希望几个月后楼楼还在，真的喜欢楼楼的文笔

第三章 点绛唇
（二）
铺子里的摆设物什素雅精致，货柜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精巧好看的胭脂盒子。店里十分冷清，连坐台的伙计也没见着。云初正逛着，忽然就有人从里间的珠帘后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让客官久等了。”来者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双目盛满了和善的笑意，“公子，您可是来对地方了。咱们‘点绛唇’可是整个青州城里最好的胭脂水粉铺，而且还会进贡给宫里的娘娘用呢……”
云初继续打量着四周，转眸间，就被一幅挂在墙上的画儿引去了目光。
似只是草草而就的风景画，简单却不繁复。荒率，清寒，透着画者漫不经心的挥洒状态。不知是作画者有心还是观画者生意，这样一幅乍看草草而成的画细看却是颇有深意。
画上勾勒出的百草枯黄，万木扶疏的山林，带着婉转，深沉，高远的悲凉。近景细描的枯树枝头上坠着一颗殷红的小果子，十分强烈醒目，也让整幅简洁的山林画景添了几分鲜活。再细看去，却发现那些枯树枝竟是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了一张女子的侧颜，而那女子的唇边正亲吻着那颗殷红的果子。画卷左上方是几个清隽有力的行楷——“点绛唇”。
云初心下不由赞叹作画之人的巧思。
“那儿是咱少当家画的。”妇人的语气中隐有自豪。
“用词牌名作商铺的名字，同胭脂水粉又契合巧妙，真是风雅别致。”云初赞赏道。
“风不风雅的我可不懂，咱少当家是个读书人，取这名字自有他的道理。”妇人说着，拿出了几盒胭脂膏子，“公子是要给心上人买胭脂水粉的吧？这几盒都是新品，颜色润泽又鲜亮，可都是上品！”
“有苏方木的吗？最好是调了蜜脂的。”知凡的声音忽然响起。
妇人闻言一愣，旋即笑了：“看来这位公子是行家啊。喏，这一盒便是，昨儿才出的，蜜脂调得稀稠得当，润泽护唇的功效那是顶顶的好。”
云初瞥了眼知凡手上的胭脂膏子，似笑非笑道：“我竟不知你对这些女孩儿家的物什会这么了解。”
“如果我说，连我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对这些玩意儿知晓一二，你信么？”
云初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不信！”就跟他明明说好了知道自己东奔西跑的原因后不会计较不会生气，然而到头来还是摆了臭脸一样，全是骗人的！
他们出铺子时，正好碰上一个推着货摊的过路小贩。他一看到云初知凡二人，脸色突变，嘴里直喃喃着晦气。
知凡见状，立刻走上前去拦下小贩，道：“这位小哥儿，何出此言？”
再三追问下，那小贩才不大情愿地回答了：“你们是外乡人吧？这间铺子是南荣世家的产业其中一家分号，里头的胭脂水粉质量上乘，十分受那些夫人小姐的喜爱，生意也特别兴隆。只是近年来南荣家的怪事一桩接着一桩，大家都觉得晦气，所以导致他们的生意也难做了，冷清许多。”
“是何怪事，可否透露一二？”
那小贩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压低了声音，开口道：“这南荣世家的大公子南荣裴本是继承家业的少当家，可前些年无故染了怪疾，去了。南荣老爷伤心了好一阵子，后来又让二公子南荣谨当少当家。他刚上任那会儿，说句不中听的，大家伙儿都以为南荣世家就要这么慢慢地垮了呢。因为南荣谨是个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公子哥儿，查账日十次有九回都没出现，就喜欢在窑子里头听小曲儿喝花酒，这把家产交到他手上可还得了？但没等他把家产败光作没，不出一年，就离奇身亡了……”
云初微有诧异：“这是巧合还是？”
“这咱们哪儿能知道啊？否则也不叫怪事了。”小贩继续道，“一下子俩儿子都去了，南荣老爷悲痛欲绝，可这少当家还是得有人当啊，这么大的产业总得有人继承不是？他便打算让与二公子南荣谨同母所出的三公子南荣慎当少当家，打算好好培养他。
这三公子倒是个安分守己的，可他生性怯懦，在生意场上做不来雷厉风行的铁血手腕，反倒是拖泥带水的办不好一件事儿。急得南荣老爷三天两头训斥他，有时候还丝毫不避讳下人在场。这些事情一传出来，在咱们眼里，那三公子就更窝囊废了。
只是这一来二去，非但没把他骂醒，人却更为闷头闷脑的了。但谅谁也没想到，三公子竟直接这么闷出病来了，整个人昏昏沉沉，形如枯槁。连大夫也说不上是得了什么病，已经大半年了，到现在还卧病在床。这样一来，咱们老百姓都觉得南荣府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这谁都怕沾染晦气啊！连带着南荣世家的生意都冷清不少。
不过，也有别的说法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唉，若不是有现今的少当家四公子撑着，生意虽不复往日昌隆，但也好转了不少。也不知道将来他会不会步上他那些兄长的后尘……”
******
打更声悠悠扬扬的回荡在空荡的长街上，前头似有驱散不开的雾，迷得人心头茫然。鼻翼间的那股特殊的清香萦绕不去，引得她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脚步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云初茫茫然环顾四周，发现这正是今日到过的那间胭脂水粉铺所在之处。但此时的“点绛唇”已全然不是白日之貌，现下只余一栋陌生的楼阁伫立在那儿，黑魆魆的神秘莫测。
忽然间，那楼阁里头瞬时燃起了烛火，透过窗户纸散发出幽幽的光。可非但不显暖意，反倒泛着一股逼人的寒气。云初上前去，刚一走近，那雕花大门便缓缓开启，吱呀声缓慢而尖锐。
“你终于来了。”苍老嘶哑的声音从里头传出，带着嗡嗡回响。
云初驻足不动，暗暗提高警惕。只见一个老头儿一瘸一拐的从里头缓慢而出，他手上颤巍巍地捧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道：“时辰就要到了，该还给你了……”
盒子刚落入掌心的瞬间，四周忽起大雾，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云初醒来的时候，有半晌的愣怔，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外头已天光大亮，她要起身下榻的时候，似乎把什么东西碰了下去。
“啪嗒”一声钝响，是木质撞地的声音。
那是一只十分小巧的胭脂盒子，仔细看来，似乎和自己梦到的那只巴掌大的盒子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尺寸要小不少。
知凡进来的时候，云初犹在床边看着胭脂盒子发愣。见状，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由自主的挠了挠头：“咳，这是我昨日买的。想拿给你的时候，你已经歇下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知凡。”云初抬头看着他，眼底蕴着些许茫然无措，“我想去个地方。”
她的指腹摩挲着胭脂盒底部镌刻的两个簪花小楷——“南荣”。

来啦